“再好的女子,也不能用我们令丘府来做垫脚石。他们想的这些个,痴人说梦。”令丘离自始至终都很清醒,他自小同厄泽阮定了亲,也是因为两家门当户对的联姻,可今日厄泽府的决定,那是将令丘府不放在眼里,也成了可随手拿来用的棋子,令丘离如何能忍。自已的大喜之日变成赤槐城的大丧之日。

“那大婚在即,他们府既不宣告厄泽老爷子的死讯又不推迟大婚之日,难道由咱们来做恶人吗?”

“你这脑子如果和你的剑一样,那我就高枕无忧了。”

“公子你又说我笨。”

“厄泽府此时乱作一团,外面围的再结实也是给外人看的,内里此时必少不了你死我活的争斗。就算今日临时被老夫人稳住了局面,厄泽府没了厄泽泉,就注定要断送在这一辈的手中了。”掌家者最忌手下有越过自已之人,无论对方有没有二心,那都是致命的存在,会在不经意间给你最痛的一击,虽然厄泽轼有靠山,待老二老四的翅膀丰满那日,必将自已这嫡亲大哥拉下马来,与其有他们做,不如送他们一程。也不要将令丘府拉入这趟浑水。

这事自然不能由令丘离身旁之人去做。

厄泽轼此时正快马加鞭的往自家正宅赶去,他不敢露面,只敢坐在马车之中,一路思绪自已将要面对的。母亲派九弟前来,那代表就是府内一切安全,虽然突闻噩耗,自已一时的慌了神,可还有母亲和舅父。母亲掌控住了场面,自已就是安全的。自已平日里就总被父亲母亲训说无能又愚蠢,可自已到底是用了很多的心思与力气,也想在一些的事情上有些建树,可自已并无九弟的才华,也没有二弟的聪明,更没有四弟的狡诈。自已无论如何做,都不会被赞赏,反而总是越做越错,让所有人都看了笑话,这次的事情上,自已断不能再出纰漏。再有几天,这府主之位就到手了,名正言顺的。到时看谁再小瞧自已。

并没有什么悲伤在厄泽轼的脸上,他酒后初醒,脑子里思来想去的也就是做了府主之后的享受。生意都有专人打理,自已在以往也就是做了一个名头而已,下面自有人替他去做这一切。只要厄泽府在自已的手中,那一切小人的痴心妄想都是白日做梦,待自已掌握住了府内的一切,再慢慢的着手将他人一一的收拾。

街上黑漆漆的,今日没什么人,令丘离要想拦住让他将厄泽泉遇害一事说出,有些为难,可街上没人,夜晚还是有人多的地方的,白日之事让很多人吃了苦头,可总有些不怕死的,在醉清风等的地方歌舞升平,寻常老百姓的死活又和自已有些什么关系。自已家只要太平,那就挡不住这些个享受的有权有势之人作乐。

不知怎的,马车就停在了醉清风的门口,厄泽轼抬手刚要下马车,却发现赶车的马夫已经不见,随行之人也都没了踪影。再看眼前之地,乃是自已常来的醉清风,他并未多想,只是环顾四周喊着自已仆人的名字,并未有人应答,今日醉清风门口停驻的马车虽多,可相熟的几乎没有。今日的马夫不是往常跟随自已的,这次出事以来,他被父亲千辛万苦的救出藏起来,本想保自已的命,可没想到连累到了父亲。

“这群吃里扒外的小人,难道又是老四搞得鬼,在这样的日子当口,将我送来醉清风这种地方,难道是要让自已顶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名。”厄泽轼平时只是有些平庸,可并不是傻子,自已遭人算计了,还不知道。

可这里距离厄泽府还有好远的距离,堂堂的未来府主不可能自已走回去,街上本就没什么人,自已也不会驾车,此时也不能在人前露面,一切还需等回到了府中见了母亲才可决断。可这马夫小厮都不见了,自已在车内没有一丝察觉,对方将自已引到这里,又是想达到什么目的?

醉清风今日也没有娇娘出来揽客,倒是有个跑堂的小子,正在门口张望。

“你,就你,过来。”厄泽轼冲跑堂的招招手,许是外面天太黑了,跑堂的只听见人声,没看到人影,也是,今日出门低调,自已戴罪之身,马车上并未悬挂厄泽府的灯笼,黑漆漆的车身也就看个轮廓,厄泽轼坐在马车之内,跑堂的能看到才是怪事。

“哪位大人喊小的?恕小的眼拙,没有瞧见您。”跑堂的走出了几步,还是未看清说话之人。

“过来,对,就是这个马车。”寻声而来,跑堂的小二瞧见了这个没马夫的马车。

“公子可是我们醉清风的客人?为何一人在此,小的这就扶您下来。”

“我今日有事,你去寻你们的妈妈,告诉她我是厄泽府的,让她行个方便,帮我寻个马夫,我现在要回府,改日登门来谢。”

“厄泽公子,您要不堂上稍坐,这里乌漆麻黑的,别有那些个不长眼的再冲撞了您,我这就给您去请妈妈来。”能在醉清风跑堂的眼疾手快,说话的功夫就掀开了马车的遮帘,恭敬的作出扶人的姿势。

“今日多有不便,我就在此处等就行,只是我有要事在身,还望妈妈快些安排。”这里的妈妈同厄泽轼有些交情,往日里都是财神爷似的供着,这点个小事,都不是问题。

“好嘞,公子您稍侯,我这就去喊妈妈安排。”小二拎着手中的灯笼朝身后的亮光的醉清风走去。

不知是等了多久,厄泽轼越是心急,越是觉得这小二是不是框了自已,去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未见人出来。他有些按耐不住,反正过几日也要见人,也会有人知道自已藏在赤槐城,今日就算是有人瞧见,也没甚分别。

下车环顾一圈,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才往醉清风走去,可门口并未有方才传话的小二,店内也比往日更热闹一些,他用衣袖遮住脸,想寻个丫鬟小二去唤妈妈。

“你有没有长眼睛,这偌大的地方,你都要撞在本大爷的身上。”一位穿着富贵的肥胖之人醉醺醺的冲着厄泽轼散发着酒气。

“哪里来的腌臜之才,也配在我面前叫嚷。若不是我今日有急事不与你计较,你怎么死的都还不知。”厄泽轼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哪怕是在宫中的大狱之中,看守自已的人也是恭恭敬敬的。

此时的热闹,并未有人过多的注意到这里。

“你敢如此嚣张,来人啊,给我打,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胖子确实是喝多了,有些不清醒,伺候的小厮并不知眼前之人是谁。

刚要挽起袖子动手,只见一位翩翩公子用手中的扇子挡住了举起手的小厮。

“你又是谁在这多管闲事。”狗仗人势的小厮瞧着眼前的人文文弱弱的,浑身似得了大病般的若不经风。更是不放在眼里了。

“我是谁不重要,你可知他是谁?”

“我管他是谁,冲撞了我们老爷,就该打。”

“你们区区一个外乡过来的,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怕是走不出赤槐城了。”他越是这样的口气,对峙的双方就越剑拔弩张。

厄泽轼见有人解围,也不想纠葛,自已还有要事,家里还有天大的事,怎的自已堂堂厄泽府大公子,今日落到如此的狼狈。

他刚要往里走寻人,可对方还是不依不饶的,丝毫不顾及那文弱书生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