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在自已府中,不在乎这些个繁文缛节,再说你有军务在身,又不是空闲时候,母亲更是不会怪罪了。今日有何事让你这样的匆忙?”令丘离了解钟赤书,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这样登门,随行的也是自已军中的下属,显然是刚刚有了什么突发的事情,让钟赤书没时间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令丘禾如此说也是替自已的夫君打了圆场,看似是责怪他,实则替他开脱而已。

“禾儿,我今日出军营大半日,还滴米未食,你可否去厨房帮我找些吃的,还有院中的兄弟,不用太麻烦,就紧着些好打发的安排。”钟赤书支走禾儿,知她心疼自已,肯定不会同意,这才想出这招,禾儿听到此处,连忙带了丫鬟往厨房处走去,这天色已晚,一日未食可怎了得。女人们关心的无非也就是这些,吃饱穿暖一家子其乐融融。

“兄长,大域出事了。这消息目前都还不知,因着与你有关,又恐泄露风声,我这才抽身来府一趟相告,厄泽泉死了。”待令丘禾出门后,钟赤书压低声音焦急又担忧道。

“谁?”令丘离惊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厄泽泉,你那未过门的妻子的爹,厄泽府的厄泽泉,你没听错。”说完这话,钟赤书才深喘了一口气,端起手边的茶水,咕吨咕吨的喝了几大口。绿奴在旁瞧着还真是大半日未进食的模样,连忙过来添水。

钟赤书虽过令丘府极少,可他知道自已这个大舅兄的秉性,他在外风流倜傥到处沾花惹草,可身旁从未真正让女人近身过,这一旁的丫鬟自已从未见过,他不确定是什么身份,只是在绿奴添完茶后,道了一声谢。

可顾不得这些,令丘离就追问起来。

原是从前些日子,城外巡逻的士兵就总是在一些山脚或是无人的地方发现残肢断臂,有些是被野兽撕咬后留下的,可致命的却是人为的伤口,把那些个残肢拼凑起来,竟有13人之多。均为30左右的男性,看身量,不是赤槐人,因身材高大魁梧,更像是从北仑域等的地方过来的。这些一时没有个结论。民不举官不究的,本就打算当个无头案来草草了事敷衍过去的。可接二两三的,赤槐域涌进大批的其他域的人,不像商贩,而是一些带着刀剑会功夫的。这引起了城主府的注意。

前几月,厄泽泉的大儿子厄泽轼前往潘咸域谈一桩买卖,可好好的,不知怎的被大域主的亲卫抓到他私贩铁矿铜矿,将这些个东西以高价卖给长乘域及北仑域的商人,以此牟利,可厄泽府的矿产定量和销量都是有帐在的,每年誊抄一份交由大域的主管司封存,大域主为了平衡九大域之间的关系,一直将这矿产的配比看的是比天还重,每年拨给各域的额度那也是又定量的,为了不让各域私铸兵器或是以此要挟大域主。

厄泽轼这是撞到了刀尖上,还未出潘咸,就被大域主的亲卫拿住了,关进了大域主宫内的地牢里。后来厄泽泉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让人将厄泽轼偷放了出来,一路马不停蹄的往赤槐域赶,可要回赤槐域必须经过萧水域方能到达赤槐的城池,坏就坏在经过潇水域的时候,就被当地的一批巡逻的士兵认出了身份。

这才一路又求爷爷告奶奶的,求到了城主府钟赤杨的身上,因前些年钟赤杨同潇水域的一次打仗,生俘了对方的高将,后没有受辱的将人送回,潇水同赤槐休战,这些年过去,现任萧水域的府主就是当时的将领萧云微,他不认厄泽泉的示好,无论是谁托人说情,一律不见。赤槐域同萧水域常年战争不断就是对于几座矿山矿产的争夺,厄泽氏霸占这么些年,让赤槐域大部分人都富足,反而是中间的萧水域这些年苦不堪言,没有矿产,没有农耕,没有海域,老百姓走的走逃的逃,这让萧云微立誓要同赤槐域不死不休,可经过钟赤杨的那一战,算是让萧云微打心底佩服这个男人,自已也愿意作出让步。

厄泽泉知道其中的曲折,可厄泽轼又是自已的嫡子,母族强大,给自已施加了不少的压力。家族同各域的往来帐目,同各域主之间的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买卖,都被自已的夫人牢牢的拿捏在手里,所以厄泽轼的母族以此来要挟厄泽泉。 厄泽泉更是绞尽了脑汁,光从大域主的宫中把人替换出来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动用了不少的人脉,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可眼下,没想到,临到家门口又出了这档子事,自已就算是再困难也要去营救,可萧云微软硬不吃,这几代的恩怨,自已是送了多少的重礼都被拒之门外。无奈厄泽泉求助于钟赤杨,这才救了厄泽轼一命。可交情归交情,这血还是要出的,割让了一部分的开采权给城主府,至于钟赤杨和萧云微背后的帐,他们就自已去算了。

厄泽府近些日子都很安静,回府后的大公子几乎闭门不出,有的说是在萧水域是不是被吓破了胆,人怕是不死也废了,还有的说兴许是糟了不少罪,毕竟是大域主钦抓的嫌犯,这样明目张胆的弄回赤槐域,也是废了不少周折。

可这次的情况远没有表面的那么浅薄,潘咸域地域最是宽广,土壤肥沃,人也毕竟富庶,在九大域中,最是繁华,大域主的宫殿选址就在潘咸城中,按说这潘咸域的守备应是最牢靠的,除了本域的兵将外,另有宫内的高手与守卫,怎的就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厄泽轼从大内的地衙逃出?又一路平安的从潘咸域逃到了潇水域,就在快要到达赤槐的路上被萧云微给抓了。

这所有的一环扣着一环的事儿,真的这么的將将好?令丘离听到此处,心里也生出来了疑问,就算是厄泽泉将儿子圈锁在家中,可风声传出,大域主那里竟没有什么动作?天子权威被挑衅,那不是一个小小的厄泽泉能左右控制得了的。

“世人皆知厄泽泉将带山的银矿分了一部分出来与你城主府,可如今你却如此说,难道说,你们城主府只是占了一个名头?背后另有其人?”令丘离听钟赤书讲的如此细,再不明白,此刻也应是清楚了。原先的疑惑也解开了大半。

“我只是在军营镇守,这些我本不知晓,只是前去同萧水域交接厄泽轼的时候,城主大人派了我领兵前往,所以才对这些个知晓一二。至于再深一些的,我就不清楚了。”钟赤书碰了碰桌上放着的佩剑。军人以军命为天职,只服从,不问缘由。这今日说的这些,也是自已违背了原则前来相告的,只因原过几日就是兄长同厄泽府七小姐的大婚之日,这厄泽府出了如此重要的大事,这接下来势必会对令丘府有影响,自已承蒙令丘离的抬举,在各方面对自已予以援助,这个时候,自已也是还他人情的时候,再说,还有令丘禾及自已的两个儿子,这层层下来的关系,如若大域之中真要变天,还是要早做打算的。

“兄长,我这次前来,恐没有机会去向岳母大人请安了,还望你和岳母勿要见怪。待改日我定携重礼向母亲请罪。”

“怎的还有要事?”令丘离还在思考着方才的重要信息,这和自已在外探听到的几乎可以重叠解释了。这样密事,如若没有钟赤书的这层关系,那是要被云雾遮住些日子,无法看清当前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