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夫人领着一群婆子,气势汹汹地来到闲云庄门前,用力拍打大门,口中还不停地叫嚷着:“黎清欢,你这个不孝的儿媳!不侍奉相公和婆母也就罢了,连自已的儿子也不管不顾,整日躲在这闲云庄偷懒。今天我一定要将你带回去,好好教教你规矩!”

看门的只有两个老头儿,但他们都是当年黎家买下庄子时一同买下的家奴,对于黎清欢的遭遇略知一二。眼见这老婆子如此嚣张跋扈,他们心知对方来者不善,于是坚决抵住大门,绝不让她们踏进庄子半步。

别院里正在劳作的人们听到门外传来的喧闹声,有的前去帮忙阻拦,有的则赶紧跑进内院向黎清欢禀报情况。没过多久,黎清欢便得知了此事。她一时冲动,只想冲出门去与那老太太拼命。

然而,就在她即将迈出脚步之际,姜晓璃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姜晓璃深知,在如今这个时代背景下,无论婆婆是否有错,媳妇若是胆敢与婆婆当面干架,那么世人心目中的天平必然会倾向于婆婆一方。

“不行啊!绝对不可以出去跟她对骂呀,那样做会吃大亏的!”姜晓璃心急如焚地高声喊道,“姐姐莫急,我来想想办法吧!”

尽管对于人情世故之事,黎清欢心里也很清楚,但面对这种需要依靠情商才能解决的棘手问题时,她明白自已实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好它。毕竟,对于那个难缠的老太婆,她真的束手无策,只要不想和丈夫和离,那就唯有恭恭敬敬地对待她......虽然内心的理智不断提醒她不要与老太太正面对抗,但脑海中却充斥着一股坚定的念头,打她!打不死她丫的!老子定要狠狠打她一顿。

“对!姐姐你就跟她一起哭吧,她哭得有多大声,你就哭得比她更大声。之后再使出苦肉计,直接向她下跪磕头,能表现得有多凄惨就多凄惨。”姜晓璃转过头来,对着刘妈妈嘱咐道:“刘妈妈,等欢姐姐开始哭泣的时候,您就在一旁讲述她的悲惨遭遇,比如身体一直不好,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养病;还有把所有嫁妆都补贴给了张县令;以及被婆婆肆意折磨等等。反正您并非张家之人,他们也无法奈何得了您。”

“好!走!”黎清欢听春丫说完,也不顾刘妈妈是否有话说,毫不犹豫地转头就往门外跑去。她的脚步轻盈而迅速,仿佛一支离弦之箭,眨眼间便来到了门口。

一到门口,黎清欢立刻示意顶着门的几个人把大门打开。门刚一打开,她便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目光急切地寻找着张老夫人的身影。

当看到张老夫人时,黎清欢毫不迟疑地跪了下来,用力地磕起头来。她的哭声凄惨而响亮,回荡在空气中,令人不禁为之动容。婵娟和鹅黄紧紧地跟随着她,跪在张老夫人的脚边。她们一人一边紧紧拉住张老夫人的裙角,同样痛哭流涕,不停地磕头。

“母亲(老夫人)!是我错了!您饶了我们吧!”

与此同时,刘妈妈则静静地跪在一旁。她的泪水不断流淌,声音哽咽着,向众人诉说着事情的经过。她告诉张老夫人,张县令虽然清正廉洁,但微薄的俸禄难以养活一家老小。黎清欢一直用自已的嫁妆补贴家用,甚至因此累垮了身体。关于黎清欢的病情,可以去向保和堂的许大夫以及今天来给夫人看诊的姜晓璃大夫询问。最后,刘妈妈更是指出张老夫人对黎清欢是如何百般折磨对,说的是痛哭流涕,毫无保留。整个场面顿时充满了悲伤和哀怨,令人心生怜悯。

之前由于张老夫人砸门,这闲云庄门口已然聚集起了一大波看热闹的人。而且此处乃是进入南城门的必经之所,尽管并不在进城的官道之上,但官道上来来往往之人看见这里聚拢了如此众多的人,并且还有人痛哭流涕、哀号不止,便纷纷停下原本正要去办正事的脚步,匆匆忙忙赶来围观这场八卦事件。

要知道,观看八卦这种事情可是需要抓紧时间的,稍稍耽搁喝口茶水的功夫,剧情说不定就衔接不上了!

眼看着人群已经围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之势,众人都在低声议论着张县令一家的私密之事。所谓“低声”,也不过就是比婵娟她们的哭声稍微轻上那么一点儿而已。有人说张老夫人是个恶毒的老虔婆,这话不幸被张老夫人听到后,她立刻对那人展开了一轮口水狂喷式的攻击;还有人说黎清欢是假装生病,毕竟哪有生了病的人还能长得如此肥胖壮实呢?

更有人直言不讳地道出:“张县令分明就是软饭硬吃嘛!脸皮真够厚的啊,居然还好意思伸手去花自家媳妇的钱哩!只有那最没本事的人才会去谋划媳妇的嫁妆呢!”听闻此言,张老夫人顿觉情况不妙起来。这咋还莫名其妙地牵扯到自已儿子头上了呢?她原本打算这次暂且放过这个小贱人一马,等下回多带点人手过来,非得将她生擒活捉回去不可!

岂料,黎清欢突然间高声大喊道:“母亲大人,请您高抬贵手,饶过媳妇一命吧!”话音未落,只见她身子猛地一歪,便晕厥了过去。

由于人群最里层并没有太多外人,再加上别院出来的人和张老夫人带来的人早已围成了一圈,因此大多数人只听到黎清欢喊了那么一句话,接下来便是婵娟她们那几个丫头呼天抢地般的求救声。

姜晓璃匆匆忙忙地走上前去,心急如焚地对刘妈妈和鹅黄说道:\"快快快!你们立刻前往保和堂,请许大夫过来!速度一定要快!\"然后,她转过身来,向张老夫人深深地行了一礼,诚恳地告罪道:\"张老夫人,实在抱歉,这会儿张夫人已经晕过去了,恐怕是心悸之症突然发作。情况紧急,我必须赶快带她进去看诊,不能再耽搁了。请您还是先行离开吧,以免等张夫人醒来后再次受到刺激,那样病情就更难救治了!还望您多多包涵。请您移步吧。\"

话音刚落,姜晓璃迅速喊来了几个人,他们急忙抬来了一顶撵轿,小心翼翼地将张夫人抬了上去。紧接着,一行人脚步匆匆地朝着庄子里赶去。

而此时,门口围观的人群中传来的嗡嗡声响越来越大,众人议论纷纷。\"我的天啊!这到底是吃了个什么样的瓜啊?张老夫人竟然把自已的媳妇给骂到晕死过去了!\"有人惊叹道。

张老夫人气得直跺脚,心中暗自懊恼,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装晕本来一直是她的拿手好戏,没想到这次却被那黎氏抢先一步用了去。她心里不禁琢磨着,不知道现在自已也假装晕倒还来不来得及呢?

然而,还没等到她昏迷过去,婵娟已经领着十几个在别院干农活的媳妇前来,将她“请”上了别院的马车,并嘱咐车夫和那些媳妇们务必安全地将老夫人送回县衙。

这场风波过后,宁安县的各大茶馆变得异常热闹。人们纷纷谈论起这个故事,有的说那个穷书生娶了富家女后谋财害命;还有的则讲述富家女嫁给大才子后嚣张跋扈。但无论哪个版本,那位书生、张县令在整个松江府都落下了一些风流才子的名声。

自那时起,张县令便恳请他的母亲,千万不要再在公开场合与黎氏争吵了,否则会对他的官声造成不良影响。如果继续这样胡闹下去,恐怕他真的要辞官归隐在这宁安县了!张老夫人虽然气得半死,但想到私下吵闹,这黎氏她不在家,那别院自已也进不去又如何能吵得起来呢?而且看到儿子连续几天都在和幕僚商议事情,眼底下的黑眼圈越来越重,甚至连那梅姨娘都开始独自守着空房半夜弹琴唱歌以表相思了,她只好咬咬牙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