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随侍左右
什么？！
苏离落如遭雷击，一瞬间愣在原地，疑心自己听错了。
刚刚还在担心任务不知什么时候能完成，现在是……打瞌睡就有人给递上枕头？
不对不对，这林怀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美色迷惑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天都没有传召她。
现在与其说是示好，倒不如说更像是……试探。
苏离落微微一笑，声音带着几分欣喜：“妾身既是王爷的人，能够有机会伺候王爷，是妾身的荣幸。”
林怀景眼帘垂下来，眸中晦暗不明，低声道：“是么。”
苏离落点点头。
扬起的发丝再一次抚过鼻端，林怀景喉结滚动，一瞬间觉得有几分口干舌燥。
他回身在石凳上入座，苏离落贴心的上前给他倒了杯茶。
素白指尖拿起青花瓷杯盏，五指修长，骨节微微突起。
他端起杯盏在唇边抿了一口，仅仅是简单的动作，由他做来也如行云流水，贵不可言。
周遭一时安静下来，静得只能听到亭外的风声。
苏离落眼神不经意地往前方瞟上一眼，不得不承认，林怀景生得一张妖孽惑众的脸。
他的眼生得十分好看，眼角微微下垂，眼尾上挑，天生一双多情目。
鼻梁挺立，唇却有些薄，苏离落曾听阁内的姐妹说过，这种面相的人，天生的薄情寡性。
这样一想，苏离落倒是对那萧雪仪有几分好奇，毕竟能让这人放在心尖上保护的人，也不知有什么魅力。
“想家了？”
苏离落微愣，转瞬又立马明白过来，他该是听到了她弹的曲子。
这是一首扬州当地思乡的小调，曲调哀怨婉转，一般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这是一首思慕情郎的曲子。
苏离落也是偶然间在揽月阁内时听到一位扬州的姐妹弹起，她对曲调天生敏感，只听过一遍就可以丝毫不差的弹下来。
他竟然听懂了？
苏离落敛下思绪，点头应道：“回王爷，是。”
“第一次出远门？”
大半夜的，这是准备谈心来了？
苏离落回道：“是的。”
林怀景抚过桌上的古琴，指间微勾，弹了几个音，正是刚刚苏离落弹的那首曲子的尾音。
“扬州离京师千里，路途遥远，既是思乡，何以来此？”
苏离落在袖内掐了自己一把，痛意引得她眼眶红了几分。
她掩帕拭了拭眼角，眩然若泣道：“回王爷话，母亲自妾身十岁那年便因病过逝，前几年家父娶了后母，后母不喜妾身和幼弟，每每不是打骂就是罚跪。”
“所幸妾身尚有几分颜色，恰好被南巡的皇上给看中，这才得了机会能遇上王爷，伺候王爷左右。”
这番说辞早在来京之前已经被她背得滚瓜烂熟，表演更是信手拈来，任谁听了都会心生几分怜悯。
林怀景一时未说话。
这些内容早在看到苏离落的第二日，她的生平事迹，事无巨细都摆在了他的案头。
毕竟，忽然看到这样一张脸，难免担心是有心之人知道了些什么，借此暗做文章。
苏家人口简单，苏离落更是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怯懦可怜，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如此看来，这该是巧合了。
既然如此……林怀景眸光暗沉。
伸手拉过她，将她拉至腿上坐下，炙热的掌心从下摆钻了进去，一把掐住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她的腰极细，林怀景一手就能全部握住，倒是出乎意料的纤细柔软。
苏离落像是被他的举动吃了一惊，面上又带着几分娇羞。
“王爷，这……”
林怀景打断道：“怎么，不是要伺候本王吗？”
苏离落害羞地点点头。
苏离落只觉得视线一暗，从眼睛往下就被林怀景伸手挡住。
苏离落不解地看向他，林怀景用另一只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苏离落识相地不出声。
她当然知道，她的眉眼有几分和萧雪仪相像，既然是替身，那就得有替身的自觉。
林怀景目光流露出几分怀念和痛苦，良久，他才放下手，将苏离落一把推开。
“明日起，随侍左右。”
语毕，林怀景脚步匆匆朝外走，在苏离落眼里，像是有几分落荒而逃。
过了一会儿，喜鹊小跑着进来，一脸期待道：“小姐小姐，王爷这大晚上的过来，是不是要宠幸小姐了？”
这丫头向来没什么沉府，高兴不高兴都摆在脸上，她是真为苏离落感到开心。
不止是她。
苏离落看了眼林怀景背影消失的方向，心里一块无形的石头落了地，从今日起，总算是有进展了。
苏离落含笑地点了点她的头，将林怀景走时的最后一句话告诉她。
喜鹊雀跃地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奴婢就知道，以小姐的姿色，必然能得王爷欢心。”
是靠的这张脸，却不是因为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目的达到了就可以，谁去在乎过程呢。
苏离落道：“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哎，是。”
喜鹊应了声，抱着古琴跟随着苏离落的脚步往内室走。
翌日一早，苏离落用过早膳后便来到书房外等候。
苏离落一早就听钱管事交待，林怀景卧房之内从不让侍女小厮进入，除了他自己，便只让若风每日进房洒扫。
这林怀景，倒是小心谨慎的很。
苏离落安静的等候着，书房外的侍卫恰好正是之前领她们过来的那位。
府内的人一早就听钱管事说起，自家王爷一改往日的不近女色，独宠了一位皇上献下来的美人。
更是破天荒的让她在书房内伺候笔墨。
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一时间，行经的侍女小厮似有意似无意地都往苏离落身上瞟，行礼态度亦是越发恭敬。
不过，这林怀景还没到，倒是等到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哎哟，妹妹，这么巧，你也来给王爷送糕点？”
苏离落回过身去，是柳依依来了。
柳依依今日身穿一袭张扬的红色，上面绣着大片的牡丹，整个人犹如置身于花团锦簇中。
柳依依款步走上前，鬓边的海棠步摇随着她的步子微微晃荡，艳丽逼人。
苏离落柔声一笑，道：“柳姐姐，真是巧。”
巧？柳依依牙关都要咬烂了。
这府内谁不知道，她每日都会往书房送糕点，借此在林怀景面前刷刷存在感。
只可惜——这糕点从来就没有送出去过。
底下的人都在暗暗窃笑，柳依依不是不知道。
她之前还能安慰自己，好歹苏离落和赵意欢都没有得到林怀景的青睐，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有机会。
这几日，她隐隐听到坊间有些传闻，暗自猜测，莫非这摄政王……当真有隐疾？
没想到，这打脸来的这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