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苏清正率兵镇压以来,起义军连连败退损失惨重。但更要命的事是朝廷实行的怀柔感化政策。一路用粮食衣物安抚当地百姓更以财物爵位收买流寇将领。使得起义军民心不得、军心不稳,大有分崩离析之状。

起义军帐内,一个满脸戾气的中年男人端坐在主榻上。

“兄长。朝廷军数倍于我们,且近日四处收买民心。不可硬碰硬,草率行事。”旁边的少年身材异于常人的高大健壮,却没有一丝武夫的鲁莽之气,反倒是显得阴翳深沉。

“居时,你说的对。”男人颇为欣赏的看了少年一眼。紧接对着身侧的侍卫说:“把三皇子带上来。”

只见两个小兵把李诚领了进来,没有想象中的狼狈。毫发无伤,没有一点被虐待拷打过的痕迹。身上虽没有穿着绫罗华服,但却也干净体面。

李居时快步走上前去,为李诚拉开座椅请他坐下。

“殿下可知,皇帝已将苏清正之妹许于那废太子。”李居时仔细观察着三皇子的神情想从中捕捉到什么。

“李润被废多年,偏偏皇帝却迟迟不再立太子。昔日三岁作诗之神童如今却痴傻疯癫,又偏偏在殿下生死未卜之时让掌管兵权的苏家与废太子捆在一起。”

“殿下,不觉得蹊跷吗?”三皇子脸上闪过一刹那的不自然,李居时心中暗自得意。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李景反问道。刚才的失态已被完全掩饰,又换上了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

“我与兄长不过为生活所迫,若遇明主风调雨顺,谁又愿意落草为寇拿身家性命做赌注呢?”见李景有所触动,李居时又继续往下说。

“殿下之才华韬略远高于其余众皇子。就算您甘居于人下,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呀!”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李景话音刚落,李居时便答道:“用苏清正来换殿下的自由。苏将军一入起义军边界,殿下便可离开。如何?”

半晌后。

苏清正看着使者传来书信征神,确是三皇子的亲笔。要他独身一人前去起义军阵地赴宴讲和,不然殿下自已就会凶多吉少。

“将军,不可!此中必有诈。若讲和派使者来往就好,又何必将军亲自前去。”一旁的副官情绪激动。

“可这信已发出,我若不去岂不是置三皇子于不顾。”

“将军!”副官还想阻止,却被苏清正制止。

“够了,我意已决!速去备马。”

清圆在寝宫急得来回踱步,宫中上下因为流言而人心惶惶。听闻前线使者来急报,可又对后宫封锁消息。宫人们只好胡乱揣测:什么起义军快要打进京城,大历朝要变天了。什么三殿下不幸遇难,皇上悲痛难抑昏迷不醒呀。

清圆倒是不关心什么狗屁三皇子的性命,甚至天下易主也和她没关系。她只担心哥哥是否安好,苏清正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倚靠了。

可渐渐清圆感受到了不对劲,周围人开始用一些奇怪的眼神看她。那种眼神似乎是……同情?

同情,能让一向对自已厌恶至极、嚣张跋扈的永安露出同情的眼神会是什么?

清圆被自已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得一哆嗦。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拼命想让自已冷静下来,可就在这时御旨却来了。

浑浑噩噩地跪下接旨。其他话都已模糊,只那一句“苏氏女温良贤淑、秀外慧中,与皇子李润佳偶天成。特此赐婚,速速成礼。”

宣旨的公公早已离去,可清圆却还呆跪在地上失神。

“小姐,地上凉……”旁边的紫苏终于看不下去,清圆好似一具行尸走肉被拉起。

不行! 我要去找李润。

“不可呀小姐! 按照规矩新人成婚前是不能相见的。”

紫苏死命用双臂箍住清圆,纠缠之间竟没发现面前已悄然了个人。

“苏小姐。”连李诚自已都没想回宫第一件事竟是不由自主地来会一会这位苏美人。风尘仆仆的他还穿着被扣押时的粗布麻衣,甚至连父皇都未禀报。

清圆像是被吓到了。

“在下李景,我们幼时见过的。”

怪不得看起来那么伪善,像是内心极其高傲却又要装出一副谦卑亲和的样子。历史上这位三皇子可是妥妥的笑面虎一枚。历帝对其可谓皇家少有的温情了,最后却死在这个自已百般爱护的儿子手下。

“小姐可认得李居时这个人?”

李居时?

难道三皇子与李居时已经相会?

“清圆只是一个深闺女子,平时也不常参加宴会。实在不知这位李公子是哪家的王孙贵胄。”清圆的面容镇定、语气平和旁人看来倒真不像是在说谎。

“我竟不知道苏小姐有如此大的魅力。六弟和那新科状元围着石榴裙转也就罢了,没想到叛军将领也对你念念不忘?”李景紧盯着她,眼中带了些戏谑。

清圆努力压制住对这番无礼话语的愤怒说道“我实在不明白三殿下在说什么。男女大防,更何况我即将是你的弟妃。殿下在这里久留实在于礼不合,还请速回吧。”

说完清圆便不再理会他,转身向房间走去。

倒是个有脾气的主!

李景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迟早与礼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