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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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末尾，只剩下痛彻心扉的遗憾。

在这之后，进忠觉得自已做了个漫长的梦。

梦里的他睁不开双眼，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他像个木偶一样，说着自已不会说的话，做着自已不会做的事。

不知道这里现实还是梦境，亦不知道前路究竟在哪里。

只知道自已是个太监，低贱的奴才。

直到，他听见了一道声音：

“奴婢是启祥宫宫女樱儿……”

好熟悉的声音，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具身体的心跳。

进忠忍不住跟着那个身影追了出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些答案。

大雨还未停歇，反而越发滂沱。

弥漫的白色水汽将整个紫禁城，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可就是在这朦胧之间，他看到了眼前的这个世界，也看清了她的长相。

柳眉之下双眸似水，如春波潋滟。

这样的柔媚，偏偏又带着一股清冷和倔强。

白皙的脸颊上映着清晰的指印，反倒像是白芍药花瓣间的一抹艳色。

做了这么久的奴才，还能猜不出她的处境吗？

“樱儿，在启祥宫被人欺负了吧？哪个宫的宫女太监，不想相互找个慰藉。”

他诱她，看着她惊慌无措的表情，心里的悸动更深了。

他猜想，自已先前活得那样没滋味，兴许就是差在那一点儿欲望上。

恰巧，在樱儿身上，他有。

“进忠公公，求您疼我，让我赌一回吧。”

眼前的世界愈发清晰，似乎正在与脑海深处的某段记忆重叠。

偌大的紫禁城，他似乎并不陌生。

开心么？自然是开心的。

活了这么久，他头一回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只是有时候细想起来，进忠也不太明白自已到底在做什么。

照理说，他若真是强求要了樱儿做对食，启祥宫未必不会卖他这个面子。

可内心深处，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跟他说：

好好看着她，陪着她，助她一路向上，攀爬到高处绽放。

鬼使神差地，他便真的这么做了。

引皇上去御花园，她便挤进了皇上的眼里。

送她到御前，她便抓住机会侍了寝。

短短几日，她便告诉所有人，自已叫卫嬿婉，是永寿宫的卫小主，不是什么樱儿。

内心深处的声音，没有骗自已。

进忠觉得，看着自已亲手栽的种子生根发芽，比占了她的身子更令人欢喜。

可是，她为什么要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那个御前侍卫？

模样长得俊吗？

没有。

能力很出众吗？

也没有。

嫉妒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好在皇上宠幸嬿婉，封了常在没多久，便要晋为贵人。

隆恩当前，哪里有空隙再让她去想别的男人？

只是在去送燕窝的时候，因为娴贵妃在侧，还是受了几句冷落。

“燕窝是华贵之物，素来以清汤慢炖为佳，杂以荤腥油腻为次。

卫常在这碗燕窝，足足用了三两，还将所有东西都堆放在一起。

贪多贪足，反而失了其美味了。 ”

来不及再去管那根刺，进忠轻声细语地仔细哄着：

“听她胡说那些做什么？三两燕窝就金贵了？让旁人听了去，还以为咱们大清要亡了。”

嬿婉被他的话逗笑了，那笑容绽开在进忠的眼里，似是又与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重合在了一起。

让他沉醉，让他痴迷。

进忠动也不动，眼睛只盯着对方，心里怦怦地乱跳。

他们，似乎许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