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门口顿住脚步,忍了好久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闺蜜拉着我的手,盯着我看,然后突然转过身快步往病房里走。

她把手里的宣传单全都砸在了说话的那人身上,骂他,说:草你全家!你他妈才是小三!你他妈搞搞清楚,他们已经离婚了!现在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要缠着自已的前夫!

被闺蜜砸了那个病人的家属立刻站起来了,一个箭步冲到闺蜜面前。

那男人个子很高,很壮,瞪着闺蜜吼,说:你算个什么几把玩意,当小三还有理了?果然物以类聚,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闺蜜气的直接一巴掌打在那男人的脸上。

屋子里的人都震惊了,那男人显然没想到闺蜜竟然这么强悍。

等那男人反应过来后,已经开始撕扯拽打闺蜜。

我急得不知所措,上前拉扯,最后还是赶来的医生和护士把我们给分开了。

我没出息的掉着眼泪,被头发被打的乱糟糟,脸上有着五指红印的闺蜜气哄哄的拽着往外走。

出了住院部的大楼,她把我推坐在花坛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生气的吼:xx甜,你是猪脑子?你都看不出来的??

很明显那个xx秋是在故意激你!她在一步步下套,偏偏你还要往里面钻!你怎么那么蠢!平常的机灵劲都去哪了!!!

我很没出息,怂包的只会掉眼泪,抽泣着口齿不清的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让你也挨了打,真的对不起。

我很愧疚,因为闺蜜真的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处处护着我,除了我妈以外我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听我这么说,闺蜜更加火大,气的跳脚,好一会儿才压下火气,说:你觉得我是因为被打了,所以气你?Xx甜,我在你心里原来地位这么低?你就这么没有把我放进心里。

她这么说,我更加着急,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抓着她的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你因为我被打了,我心里难受。

我语无伦次,无法表达清楚。

闺蜜见我哭成了泪人也不再和我计较,叹了一口气,拉着我一起坐在了花坛上。

她说:我们就不应该来医院,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崔xx不就好了?

我的眼泪一直掉个不停,她帮我擦着眼泪,我抽抽搭搭,断断续续的说:我问过,我每天无数次忍不住想要问他,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可他听到我提童童的妈妈就变了脸色,然后就会逃避话题,转移话题……

我不敢再问了,他的反应让我害怕,让我总是忍不住多想,我怕我再问下去,我会发现些什么,我会难受……但是,我又忍不住,他越是这样逃避,我就越是想要知道……

听到我这么说,闺蜜的脸色变了,很直接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的拉着我的手,说:甜,崔xx这样的态度,我的第一直觉告诉我,他是在心虚。或许,是他婚内出轨,或者是崔xx做了什么对不起童童妈妈的事,他们才离的婚。

我听闺蜜这么说,就连哭都忘记了,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激烈的反驳:才不是!他不是那种人!

闺蜜被我气得不行,说:那你刚才迟疑什么?你心里都已经有往这方面想过了,否则你刚才迟疑什么?

闺蜜真的门儿清,很聪明的一个人,我现在成长了很多,没有那么冲动了,还从她那里学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全都是她的功劳。

人生真的是一个不断回顾自已曾经是个傻逼的过程。

如果换到现在,我一定不会那么冲动,不会那么无脑。

我的性格是这样的,换到现在的话,我觉得我还是会找到医院去找童童的妈妈,但我的做法一定不会再这么傻。

有关闺蜜把宣传页砸在病人身上的这件事,有人说闺蜜仗义,有人说闺蜜过分。

我觉得闺蜜并没有什么错,或许她是冲动,做法不当了一些,但不明情况随便下定论的是那些病人。

楼里有人说,他们是病人,不能这样。

我并不赞同。

根本就是毁三观理论,典型的:我弱我有理,你强你活该。

此言论并不针对任何人。

我被堵得哑口无言,眼泪更加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但却还是不愿意相信,嘴硬的说:崔xx不是这样的人,我们认识好几年了,我很清楚他的人品。

闺蜜被我激怒,拔高了音量气愤的说:认识好几年了认识好几年了!!!那他有没有带你去过他家?你除了认识他的那个朋友刘什么灿的以外,你对他还有什么了解还有什么认识?!

我不服气,红着眼睛和她犟嘴:我知道他家里是xx的,具体地址我也知道,我给他发过货!我们距离这么远,而且才刚确定关系,他怎么带我回去?

随便你了xx甜!!你就活该被人骗!等你被人搞大了肚子,又不对你负责了,别来找我哭!!!

闺蜜气的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我坐在花坛上看着她离开,心里愈发难过。

我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办,脑子里一片混乱,那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快要把我给逼疯。

除了坐在花坛上不顾别人的眼光哭,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

那种无助无力又害怕的感觉,到现在还令我心有余悸。

我吸着鼻涕,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弯着腰趴在自已的膝盖上。

翻着通讯录,发现除了闺蜜以外,我不知道该给谁打。

我多么的想去找崔大叔,想找他问问清楚,但我不敢。

xx甜,还没哭够?

闺蜜突然叫我。

我抬头去看,她吃着烤鱿鱼把一碗麻圆递给我,见我满脸鼻涕眼泪,又特别嫌弃的缩回手,说:真恶心!你别吃了!鼻涕弄我吃的里面看我不打你!

我看到她回来了,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

我知道她没有再生我的气了,我很开心。

我站起来,说:你有没有纸?我擦个鼻涕。

闺蜜的一张脸都快皱到一块了,把手里的小吃塞进我手里,然后动手开始翻自已的包,很嫌弃的说:xx甜,我是你妈?我上辈子造的什么孽,这辈子才能被你这个小混蛋给讹上!

虽是这么说,但闺蜜还是把纸拿了出来,然后抽出来一张摔在我的身上后,又把一整包都丢给我,然后拿着小吃走了。

她很嫌弃的先走了,没等我。

我满脸鼻涕眼泪,但却笑着快速擦干净后跟上她的步子,挽着她的胳膊一起往外走。

回去的出租车上,闺蜜语重心长的说:那个xx秋道行很高,我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你就更斗不过人家了。以后不管你和崔xx怎么样,这个女人你都不要接触了。

说着,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脑袋,说:甜啊,感情的事情谁也给你做不了主,但你自已要想清楚。这世界上可是没有后悔药的。

我点头应了下来,但心里还是一片乱麻。

和闺蜜在外面简单吃了个饭后,我们就各自回家了。

那天是周末,但崔大叔还在忙工作的事情。

我忍不住给他发消息,纠结了很久才发过去一条。

我说:童童的妈妈是怎么受伤的?

我确实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因为在这之前我对她并不熟悉,只是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

但xx秋说的那些话,实在让我不得不多想。

如果xx秋受伤不是和崔大叔有关的话,她也没有必要撒这个谎,只要我开口问了崔大叔,她的谎话就不攻自破。

但我总觉得她那句话还有一层别的意思。

崔大叔没有回我,一直到了晚上都没回我的消息。

我躺在床上,不停的打开手机,又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再打开,如此反复,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的微信聊天窗口。

等的久了,我就容易胡思乱想。

他不回我消息,我就觉得他是在想办法骗我,想要避开这个话题,如果不是因为有什么隐情,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话,他也没有必要这样。

大抵女人都是敏感动物,天性如此,总爱一个人胡思乱想,然后又心里难受。

我想要再给他发消息,或是打电话,但却没有勇气。

一直到了凌晨三点钟,崔大叔打来电话,我又惊又喜,又有一些害怕。

害怕他会告诉我他和童童的妈妈之间的事情,害怕那些事情于我而言并不怎么好。

甚至,我有些后悔自已多嘴问他。

女人总是这样的,反复无常。

接通了电话后,崔大叔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在我以为他是按错了的时候,他却很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说:甜甜,我很累。

我被他莫名其妙的话给惊吓到,害怕的不敢说话。

崔大叔接着说:工作很忙,很累,没有时间陪你,没有好好地告诉过你我和童童妈妈之间的事情,让你胡思乱想没有安全感。我的心怦怦直跳,好像这世界上除了他的声音以外,只有我的心跳声。我想问问他,是不是xx秋跟他说了什么,否则他怎么会突然说这些。但我不敢问,我心虚。他说:我和xx秋之间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讲清楚的。但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不要再乱想那些有的没的。等我忙完之后我会把所有事情都亲口告诉你。我被他喂了一颗定心丸,内心的起伏和忐忑也落了下去。他说:我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想醒来之后就能见到你,想下了班回去后就能看到你在我们共同的家……他说:我很爱你,xx甜。不止是喜欢,我爱你。我听出来他是喝醉了,但却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很少说这些话,就连表白都花费了几年时间,他不是那种常把情话挂在嘴边的人。更不是会把劳累抱怨出口的人,如果不是他应酬喝多了,或许他永远要把这些话藏在心底。我突然心疼他,有些怪自已不够懂事,他都已经这么累了,我竟然还不信任他,怀疑他。

不等我开口说话,崔大叔又说:下午看到你的消息,我很想告诉你,但我不知道怎么说。晚上八点,我正在和客户吃饭,家里打来电话……他吸了一口气,许久都没有说话。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很久之后,他才口气沉重的说道:童童洗完澡,我爷爷去洗手间抱他,摔了一跤,很严重,送进医院了,他已经八十几岁了,根本经不起折腾。他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听起来让我心里更加难受,心疼,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能听他讲。他说:我接到这个电话后却还要笑着和他们应酬,吃完饭还要赶下一场,去会所陪他们唱歌喝酒。一直忙到现在,本来,我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打给你。我握着电话不敢出声,害怕被他发现我在哭。他说:xx甜,我明天忙完之后,下午赶飞机回去。等我再回来找你,你还会不会等我,心里还会不会有我。他不会是讲这些话的人,但我当时的感觉是,他足够爱我,才能在我面前把这一面表现出来。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感觉自已更爱他了。

除了爱他,我不知道自已还能做些什么,同时内心还自责自已的小心眼,自责自已对他的不信任。

那天晚上,我们其实并没有聊太多,他舌头有些发麻,口齿不太清楚,又喝醉了,所以那通电话并没有维持太久。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要去上班,但却看到了闺蜜发来的消息。看到消息后,我握着车钥匙拿着包坐在玄关门口很久,考虑很久,最后还是挣扎不过自已的心魔,最后还是请了假,给闺蜜打着电话开车去了医院。

我说:xx秋昨天让人按照宣传单上的地址去找你了?

闺蜜满是困倦,说:跟我打架的那个男人受xx秋的拜托,按照宣传页地址来找我。

说到这里,闺蜜笑了,说:xx秋可真有本事,当着人家女人的面拜托人家跑这么远来找我。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骚办法。

我反问:她怎么知道按照宣传页上的地址能找到我们?

闺蜜说:我俩穿的衣服提的包也不像是发宣传页的啊,估计她也是让那男的来试试看。

闺蜜说:这个女人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你可别再上当。

我没说话。

闺蜜打了个哈欠,说:我纠结了大半个晚上,最后还是选择不瞒着你,毕竟这是你的事情。但你千万别再去找她,这个女人很不一般,我们斗不过。她找你也准没好事,你不想伤心,不想和崔xx就此结束的话,你就别去找那个xx秋。

我说好,挂了电话,但却加速往童童妈妈所在的医院赶去。

理智告诉我不要去,但我按耐不住。如果xx秋不这么费力的托人来找我,或许我不会再去找她,如果我没有去找她,或许,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

我停好车提着包下了车,疾步往医院走。

脑子里很混乱,假设着种种xx秋会说的话。

我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已,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能生气,我要等崔大叔回来后和他对峙了再做决定。

但早在我来找xx秋的时候,我就已经输了。

她真的很厉害,能够想到按照宣传页的地址去找我,这种寻常人不会在意到的事情,她都能想到。

她心思缜密,城府极深,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在我提着包快速往住院部大楼走时,突然有人叫我:甜甜。

声音很陌生,又有点耳熟。

我停下脚步,沿着声音去看。

发现童童的妈妈正坐在轮椅上,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叫我。

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凝视着她,看着她坐在轮椅里冲我笑。

笑的很灿烂,很好看,看起来没有一点的心机,让人很舒服,让人不自觉的放松警惕。

我朝她走过去。

她坐在轮椅上,昂着头看着我笑,说:崔xx的小女朋友,你叫xx甜?

名字很好听,和你的长相也很搭,确实很甜。

我没理她,反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崔xx告诉你的?

她笑了一下,说:那我也没有算心术啊。

我看着她还在笑,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原来,昨天晚上崔大叔给我打电话,很大的原因是因为xx秋告诉他我到医院里找她了。

我脸色有些难看,握紧了手里的包,看着她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xx秋突然又笑了,还是那副觉得我很好笑,很幼稚的笑。

在我看来,她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幼稚,在她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对她没有半点威胁性的那种笑。

我讨厌极了她的这种态度。

她说:不是你来找我,问我和崔xx的离婚原因的吗?怎么又成了我找你干嘛。

我握紧了包,看着她那张笑脸,恨不得把包砸在她的脸上。

我承认我嫉妒她,嫉妒她的那张脸,以及那副高傲的姿态。

她的高傲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好像天生如此,让我嫉妒又厌恶。

我努力压制住心里的不舒服,想要转头走掉,但却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已的肢体。

我还是好奇,还是想要知道。

我当时的嘴脸一定很难看,我是那种很难隐藏自已内心想法的人,不管好坏都藏不住,总会表现在脸上。

当时,我在童童的妈妈面前应该是自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