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殿内，气压有些低。
皇帝一言不发的看着奏折，脸色阴沉。
王公公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生怕这时候说错话、做错事。
那位李小将军在殿外，已经跪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可是陛下没有发话，没有人敢上前。
明如瑾和沈知砚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那唇色泛白的李钦州，一声不吭的跪在门口。
“李将军？”明如瑾震惊的看了沈知砚一眼。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沈知砚见李钦州这副样子，眉头微皱，一言未发。
“公主殿下，臣不能继续教您了。”
李钦州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手臂已经麻木了，此时重重地摔在身侧。
他又颤颤巍巍的举起手臂，向殿内叩首，高声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为公主殿下另寻良师，微臣鄙陋，不堪胜任。”
“放肆！”殿内传来东西摔落的声音，可见皇帝很生气。
“李钦州，朕是看重你才让你去教公主，可是你呢。”
“鄙陋？不堪胜任？你李钦州好大的架子啊。”
“跪在这里一个时辰，是在威胁朕吗？”
“朕的公主，今日又晕倒了，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回事。”
明如瑾瞥了李钦州一眼，心里又惊又急。
“父皇，儿臣无事。”
明如瑾走进殿内，对着皇帝行了一礼。
“今天晕倒是我自已身体弱，不关旁人的事。”
皇帝的脸色在见到明如瑾之后，缓和了些，但是还是有些严肃。
“瑾儿，这是朕和他的事。”
“你可还难受？”
“不难受了，能吃能走的，已经好多了。”
“李小将军这是？”
皇帝按了按额角，“说是去找白五杰练功，要在三日之内参透那本武功秘籍。”
明如瑾回头看向殿外那两人，小心翼翼道：“既然李小将军没有办法继续教我了，可以换老师吗？”
皇帝有些无奈，他听出来了，自家女儿这是给他台阶下呢。
“瑾儿，你想换谁？”
明如瑾对殿外那人招了招手，“沈知砚。”
沈知砚应声进殿，附身行礼。
“参见陛下。”
皇帝有些意外，公主何时与沈家小子这么熟了？
“平身。”
“你这小子，离开这么多年，回来也不知道进宫看看朕。”
“朕可记得，你当初弱不禁风的，哪里会什么武功。”
皇帝面色彻底缓和了下来，开始打趣沈知砚。
沈知砚闻言面色微僵，郑重道：“请陛下放心，臣已经不是当初的沈知砚了，有能力教好公主殿下。”
“臣也是刚刚回京，还未来得及进宫看望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罢了，朕没有怪你，你能回来朕很高兴，这往后啊，又有人陪朕下棋了。”
沈知砚恭敬回道：“谢陛下。”
“李小将军苦练武功多年，如今才得以有机会拜师白大侠，去实现他多年夙愿。”
“公主殿下这边，有臣在，臣必定倾囊相授，还望陛下成全。”
“既然如此，朕准了。”皇帝思忖良久，才点了头。
他接着吩咐王公公，
“去，让那个李钦州回去，别在朕这里碍眼。免得李广林又来烦朕。”
“是。”
王公公走到李钦州跟前，轻声道：“小将军，回去吧。陛下同意了。”
李钦州呆滞的眼神立马恢复清明，感激的再次叩首：“谢陛下，臣日后再来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就免了，练不成绝世武功朕拿你是问。”
王公公上前扶起李钦州，“陛下都发话了，李小将军快些回去吧。”
“好，多谢公公。“
殿内的皇帝叹了口气，这小子脾气和他爹一个样！
其实，皇帝并没有真的想把李钦州怎么样，他只是有些生气。
君王的话是金科玉律，哪能随便更改。那李钦州在殿外长跪不起，看似服软认错，其实是铁了心让他换人。
李钦州年少时一战成名，痴迷于练就绝世武功，成为昱安第一大将军。这次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是不可能放弃的。
皇帝原本有意撮合明如瑾和李钦州，借此机会让二人日久生情。可是现在看来，他怕是牵错了红线，多此一举。
那李钦州满脑子都是习武，练武，哪里会考虑什么儿女情长，武痴一个。
也罢，儿女的事他就不应该掺和，儿孙自有儿孙福，免得弄巧成拙。
心思回转，皇帝看向沈知砚，关心道：
“沈知砚，国师可知道你回来了？”
“这次回来，是继续留在翰林院，还是另有打算？”
“留在翰林院吧。”沈知砚薄唇紧抿，语气中带有几分讥诮。
“国师大人哪有时间管臣，他怕是早就忘了自已还有一个儿子。”
皇帝想到当年的场景，有些动容。他起身走到沈知砚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好。你自已想好就行。”
“国师那边，你自已做主。”
“可有一点，朕的公主，可要好好教啊。”皇帝适时的转移话题，揶揄道。
“瑾儿可是跟朕说，要在狩猎大会赢过朕呢。”
沈知砚闻言看向明如瑾，眼神中满是诧异。
此刻在一旁吃瓜的明如瑾：？？？
“都说了，开玩笑的。父皇你怎么还说！”明如瑾有些气急败坏，差点咬到自已的舌头。
可是那边皇帝与沈知砚对视一笑。
沈知砚还一本正经地保证道：“臣会好好教公主，这样公主才好赢过陛下。”
“沈知砚！”
“哈哈哈”皇帝见自家女儿这生动的小表情，不禁开怀大笑。
好好好，他俩是一伙的。
明如瑾有些后悔自已曾经乱说话了，看吧，成为笑料了。
沈知砚见明如瑾脸都急红了，浅笑着拿出折扇，给她扇着风。
“殿下，别生气了。”
明如瑾瞪他一眼，又看向那笑的合不拢嘴的皇帝，瘪嘴道：“儿臣乏了，先回寝殿了。”
皇帝摆摆手，“去吧，明日再接着练。”
明如瑾离开后，皇帝留住打算出宫的沈知砚：“陪朕下会儿棋吧。”
沈知砚有些犹豫，皇帝看穿了他的心思：“今日国师不在宫中。”
“好。”
沈知砚应下，眸色微沉。
也好。
毕竟，他还不想见他这位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