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就是看他不爽

挂断电话，董云殊咬牙切齿道：“一帮蠢货，这种东西能印在图册上吗？能公开的吗？全是猪？要不是人家小保安看出毛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内行捅出来。”

骂骂咧咧几句，又独自生了会闷气，董云殊才轻抚自已胸口，自言自语道：“别生气别生气，要喜怒不形于色，要稳住。”

等敲门声响起，董云殊又冷着脸，坐回大班台后道：“请进。”

大门拉开，进来一个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的微胖中年人，和一个一身工作服的高个子。

进门两人就先后打招呼：“董总好。”“董总好。”

董云殊冷着脸，指指桌面上的图册：“姚总，陈工，你们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被叫做姚总的微胖中年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图册，莫名其妙的回到沙发上坐下，和叫陈工的高个子一起看那份图册。

两人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董云殊。

董云殊看着自已手下的这两个人，一个是负责宣传的副总，不懂技术。一个是总工程师，不懂商场上的弯弯绕。

无奈之下，只得叹气道：“陈工，你看看247工件的参数，是你标在图册上的吗？”

叫陈工的高个子翻到24页，找到7号工件，看了一会，疑惑道：“对啊！就是这个参数，有问题吗董总？”

董云殊气得青筋鼓起，忙用手抚着自已脑门道：“那是隐藏的损耗件，你们怎么会想到把参数写明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内行，我们的机械用几年就会在那个位置出问题吗？售后服务费还怎么收？”

姚总虽然不懂技术，还是听懂是怎么回事了，再一看那图册上的工件，也反应过来，这种东西没有具体参数还好，一有参数做对比，内行很容易看明白毛病出在哪儿。连忙道：“董总放心，我一定把所有图册追回来，重新印制一次。”说完还不忘瞪旁边陈工一眼。

陈工却气鼓鼓的反驳道：“当初我就说过强度不够，要换材料。公司强行用了这个，我当然要按照真实数据写清楚。难道要我弄虚作假不成？”

董云殊差点被气笑了，思考了一会才问道：“陈工，照你的意思，全部用最好的材料，然后客户买一次我们的设备，一百年不坏，不维护，就好了？”

高个子陈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迟钝的回道：“一百年不太可能，十来年还是可以顶一下的！”

这下连想看戏的姚总都听不下去了，轻声道：“陈工，没有客户维护，没有以旧换新，你是想让公司破产，我们大家都下岗吗？”

转头又向董云殊道：“董总，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一定处理好。”

陈工依然鼓着脖子道：“那也不能弄虚作假吧！”

姚总要去扯走这个二百五，董云殊却摆摆手，止住姚总的动作，问道：“陈工，你以前的工作单位是怎么倒闭的？是不是你们这些工程师，弄得一颗灯泡几十年不换，工厂没有新业务，才倒闭的？”

陈工闻言一滞，回不出话来，一脸苦涩的问道：“董总，难道不应该做好一点吗？把产品做好，难道不是工程师应该做的吗？”

董云殊一听，也有些感触，回道：“把产品做好，当然是应该的。但前提是，你能在这个行业先活下来。否则，没有哪个你维护的客户，在公司倒闭的时候可怜你。现在竞争这么激烈，我们倒下，有的是比我们还不堪的企业抢占我们的市场。”

陈工依旧是那句话：“那也不能弄虚作假吧？”

姚总忙拉了他一下：“没有说要作假，我们只是保护商业机密，不对外公布参数就行了！”话虽对着陈工说，却是讲给董总听的。

董云殊显然听懂了姚总的表态，点点头，看着姚总把陈工拉出了办公室。

揉了揉太阳穴，想到那个小保安、大男孩：“真是高中学历？不会吧？眼睛这么毒？”

杨自如抱着几本书回到正门值班室，懵懵懂懂的翻看这些商业案例汇编的书籍。

慢慢的，通过书本上的案例分析，结合园区的现实，也摸出了一些门道：“一个健康的工厂，当然不能制造假冒伪劣，但也不能制造不会坏的永动机，否则工厂就是死路一条。”

他喜欢看小说，各种类型的小说都有涉猎，视角往高处一抬，仿佛预知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看懂，还在朦胧之中。

第二天，杨自如照常在值班室翻看董总给的书本，忽然，被一声喇叭声惊动。

抬头一看，一辆陌生的蓝色敞篷小跑车停在大门口，不停的喇叭声吵得人心烦。

杨自如忙走出去，敬礼道：“您好，请问您找哪位，请下车登记，并通知您的拜访人。”

敞篷车上，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扒拉一下墨镜，用淡然的语气道：“我是你们董总的朋友，开门吧！老子来这里从来没有登记的规矩。”

如果年轻帅哥不带老子两个字，或许杨自如也就放他进大门了，反正被别人无感，也是保安的常态。

但杨自如一看对方，也不过和自已差不多的年龄，居然这么叼，对一个小保安耍威风。

气性一上来，杨自如反而不想轻易的放过他了。

再次敬礼，用公事公办的冷漠语气道：“来宾您好，请您下车登记，再通知您要拜访的客户。”

年轻帅哥仿佛没搞懂什么情况，愣了一下，才放声大笑道：“我草，可以啊，小保安。老子家里也开厂的，也有工业园，老子还是第一次见识保安有你这么拽的。行，想玩是吧？老子还不走了，老子车就停这门口，有能耐你给老子砸了它。”

杨自如咬了咬牙，继续冷漠道：“来宾您好，请您下车登记，再通知您要拜访的客户。”

顿了顿，又道：“如果来宾不愿登记，请您把车开走，让出通道。”

年轻帅哥一听，干脆把跑车熄了火，把双脚翘到驾驶台上，一脸玩味的戏谑道：“老子就在这里，要么你放老子进去，要么把这车砸了，老子佩服你。”

杨自如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个傻逼，打开自已肩膀上的执法记录仪，从腰上取出对讲机道：“队长队长，正门有人闹事，麻烦你来一下，顺便报警，请交警安排拖车过来。”

年轻帅哥一看杨自如已经开始取证了，玩真的了，气势一矮，收回放在驾驶台上的双脚，眼神阴冷的瞪了杨自如一眼，轻轻吐出几个字：“很好，你有种，老子记住你了！”

说完，重新打着火，倒车挡一挂，退了出去。

杨自如关掉执法记录仪，别好对讲机，转身回值班室，正好看见严队长也是面色古怪的正看着自已。就问道：“队长，你看见了？”

严勇刚点点头，也不说话。

杨自如问道：“这谁啊？装得牛逼轰轰的，记录仪一开就缩了！”

严勇刚语气怪异的说道：“人家确实有装的资格，确实是开厂的，离我们也就几公里。你怎么得罪这个二世祖了？何必呢？”

杨自如一时也有些心虚，但嘴上可不能认怂，犟嘴道：“就是看他不爽，行了吧？”

严勇刚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