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秦啸三人呆若木鸡,大气不敢出一丝,生怕引起半空那道红影注意。

只要她意念一动,东方艾绝对横死当场。

半空上,东方艾喉咙滚动,汗珠划过侧脸。

那利爪离他的喉咙只有0.01公分,但是他知道,再过十分之一炷香后,这利爪的主人将会陷入痛苦,坠入湖面,因为他赌对了。

“阿狸...是我...你还记得吗。”

东方艾低声呢喃,像是久别重逢的问候,又像是历尽轮回的呼唤。

那到红影再次听到这声音,她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变化。

一对赤瞳不停收缩又放大,脸上表情时而痛苦,时而疑惑,时而伤心,时而欢笑......

红影的利爪最终没能再向前一分,她痛苦万分,悲鸣一声后,终于支撑不住,坠落湖面。

东方艾脸色大变,一把扔掉长剑,毫不犹豫的跟着坠落下去。

“扑通。”

两道身影接连掉进湖中,湖面上,波光点点,只剩下岸边三人面面相觑。

“这...这算个什么说法啊?”赵明诚瞪着双眼,到现在还处于懵逼状态。

张月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秦啸,他背负双手,看着逐渐平息的湖面陷入深思。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忆杀吧。”

......

林间小道上,小白狐气息奄奄的躺在背篓中,小心的舔舐着腿上的伤口,迎接即将到来的命运。

“百年苦修敌一不过一朝大难,难道这就姥姥口中说的天道无常么。”

小白狐暗自垂泪,就在这时候,出现一个稚嫩的声音:

“叔叔,你这只白狐可以卖给我吗。”

“这哪行,我要带回去给婆娘熬汤哩。”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放它一命,也是为你娘子积攒功德,相信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你小子这小嘴挺能叭叭,这是畜生,又不是人。”

“叔叔,我求求你了,我用这捆柴和这些钱都给你,你看好不好。”

“哟,三十文,完全没问题,呐,这只狐狸是你的了。”

农夫背着柴火,颠着钱币下山,孩童给白狐包扎伤口后,放归山林,“去吧,下次要小心哦,别被坏人抓到了。”

小白狐在没入树林前,回头将那道面孔深深印在心底...

......

“你这小家伙赖在我这三天了还不肯走,想白吃白喝。”一家农舍内,年轻书生抚摸着怀中乖巧的白狐,把仅剩的一块鱼肉喂给了它。

......

“我明天就要进京赶考,你在家要乖乖的,可别被别人捉去了。”

夤夜,书生躺在被窝里,溺爱的看着怀中白狐。

一阵白雾兀自散去,书生发现怀中已然多了个妙龄少女,书生目瞪口呆。

“姑娘你是?”

“公子,我就是你十年前救下的那只白狐,若公子不弃,我愿以身相许,今生陪伴左右。”

书生满口答应,房间内气氛旖旎氤氲,被窝中两颗心逐渐靠拢在一起。

“等我金榜题名之日,一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到那时,我们再...”

“全都依你,只是我听书上说京都权贵喜欢榜下捉婿,我...”

“今生若不能娶你为妻,就让我受尽病痛而死,来世沦为畜生...”

“别这样,我相信你。”少女急忙捂住书生嘴唇,眼中秋波无限。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公子给我起一个可好。”

“那我叫你阿狸你看如何。”

“好...公子,阿狸有点冷。”

“我会永远抱住你,保护你,别怕。”

“公子,你抱的阿狸太紧了,阿狸...阿狸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渡给你...”

“唔......”

大脑中,记忆的点点滴滴逐渐浮现,阿狸感觉自已好像找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书生。

“公子,是你吗。”

咕咚。

冰冷的湖水不断冒出气泡,东方艾睁开眼睛,将最后一口气渡给怀中昏迷少女。

然后快速上浮,终于出得水面。

红影褪去,东方艾怀中的狐妖变回一个白衣少女,他把她轻轻放在草地上。

直到这时,才来得及留意,少女嘴唇发白,伤痕累累,衣衫尽湿,三千青丝浸润湿透,竟也挡不住倾国倾城之姿,沉鱼落雁之貌。

“嘿。东方兄弟,这妖...这姑娘和你啥关系。”

赵天诚三人迅速围拢过来,他和张月嗅到了浓浓八卦的味道。

“她是我一个失散多年的挚友。”

“我懂,东方兄弟不仅天资聪慧,这桃花运也羡煞旁人。”赵天诚看向阿狸,语气中带着羡慕嫉妒。

“麻烦你收收味,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张月白了他一眼,抛出当下的问题。

秦啸早就做好打算,他看向东方艾,“我们会说这妖精已经被你收服,那两名邪修死于她之手,只是剩下的事情,只能拜托东方公子稳住她,切勿妖气复发,叫人发现。”

东方艾急忙感谢,这秦啸这番好意,让他十分感动,身为镇妖司之人,却为他甘愿违背原则,这已经是不小的善意。

“这是火石,你两衣衫尽湿,别生出病来,我们就先走一步。”秦啸将火石递到东方艾手中,带着张月两人快速离开。

“统领,咱们这么做,是不是违背命令。”

大道上,张月眼中闪烁着挣扎,终于忍不住张口询问。

“那狐妖被咱们合力收服,邪修身死,哪里违背命令。”

“这...可是。”

秦啸顿住脚步,反身面对两人。

“我们身为大理寺之人,为民除害,扫除妖孽责无旁贷,只是,你们也看出来了,那姑娘显然和东方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咱们操心。况且,有些事情,不能只看当下,你们日后自会明白。”

张月和赵天诚相顾无言,虽然他们不能完全理解秦啸的话,但是多年来的默契,让他们深信,秦啸说的不无道理。

“属下受教。”张月赵天诚正脸其声说道。

秦啸拍着赵天诚肩膀,面露微笑,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县城方向而去。

夜空下一处山涧的洞中,火光闪动,两道光影相互交错。

而后,洞内传来一声羞怒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