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府
初宜在宴会结束后告病，先行回了大明宫，皇后见她面色刚起得红润又消下去了，连忙准了她回宫。
初宜失魂落魄，回到昭阳阁便把那身衣裙卸下，换了自已平时穿的纯色襦裙，坐在榻上发愣。
蕊珠见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初宜一个不高兴就发落了她去，碧珠叹了口气，将大门关上，又冲外守着的宫女道，“郡主身子不爽，怕染给了皇后娘娘，今日先不去请安了。”
宫女当即便去传话，阁里就剩下三个人，初宜才敢哭出声来。
碧珠心疼得不行，将初宜拥在怀里，轻拍了拍背，才听初宜哽咽着，“冠冕堂皇的一群人，拿我做礼物去笼络朝臣…”
蕊珠吓得去看外头还有没有皇后的眼线，碧珠却是小声安抚着，“小姐不哭，我们回何家。”
初宜却是越发伤心起来，“我要回家…”
她今日新上的妆全哭花了，晕染在碧珠衣服的前襟上，哭完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碧珠给她擦干净了脸蛋，又哄着睡下，打听到皇后回宫，才求蕊珠带着去了前厅。
“奴婢碧珠，参见皇后娘娘。”碧珠这几日在宫里见多了丫鬟行礼，再加上蕊珠在路上叮嘱，行了个隆重的肃拜礼，额都磕红了。
“免礼，可是初宜有什么要紧的事？”皇后在上座喝着湖广新进贡的龙井，眼睛都没抬。
碧珠心头打雷，开口，“奴婢僭越，求皇后娘娘赐我家小姐回府。”
皇后的目的达成，她本就想把初宜这块体弱多病的烫手山芋扔下，正愁找不到借口，碧珠就送上门来了。
她却仍然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可是初宜在宫中住得不舒服？”
碧珠恭敬地答，“自然不是，娘娘宅心仁厚，待小姐都是用得最好的物件。只是我家小姐实在体弱，今日得知要嫁耿将军更是高兴，只是可惜自已不能回府孝敬父母这最后一旬，喜悲冲撞之下，又病倒了。小姐实在不想让娘娘为难，方才才睡下，奴婢这才斗胆请娘娘开恩，成全了我家小姐的孝顺。”
这是赶上门送给皇后的借口，况且她和皇帝的目的已经达成不可回转，当即就下了懿旨，说是等初宜睡醒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回何家。
又怕人说她抠搜似的，从私库里拨了些金银首饰，原还想塞几个宫女做陪嫁丫鬟的，蕊珠使了些手段，让珊瑚去同皇后说人多眼杂难以管控，皇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翌日清晨，初宜昏沉中睡醒，她又饿又渴，见碧珠趴坐着睡在她床侧，便伸手戳了戳。
碧珠惊醒，初宜看窗外夜色朦胧，不由得问，“我睡了多久？”
碧珠掰了掰指头，“小姐从昨日午时睡起，现在已是寅时了。”
初宜心情平复了些，遂笑，“变成小猪了。”
碧珠也笑，“那奴婢去给小猪小姐倒杯水润润嗓子。”
初宜点头，她昨日哭了又睡下，精神都是涣散的，这会喉咙也是难受得紧。
趁着初宜喝水的空隙，碧珠便将昨日她去求皇后的时候告诉了初宜，初宜只觉得感动，眼眶又红了，“你胆子真大，若是被罚了怎么办？”
碧珠憨笑，“奴婢不怕。”
碧珠和初宜一同长大，她比初宜要大两岁，虽行事常冒失，但心善忠心。初宜幼时随母亲去郊外寺庙祈福时，碧珠当时还叫二丫，正在桥下抢别人的馊馒头吃。
问了才知道，碧珠那父亲酗酒酗毒成灾，卖完她大姐要卖她，她不愿意小小年纪就进春风楼，大打一架宁愿出来当乞丐。
初宜心软，就向母亲讨了个恩典，便要了二丫做丫鬟，李清秋当时见山间香椿开得茂盛，便取了个名叫香椿。
如今改名叫碧珠了。
“蕊珠呢？”天快亮了，初宜见房内只有碧珠和她两人，便问。
“蕊珠今日不守夜，皇后昨日想往您这塞人，被蕊珠劝回去了，说带她就够。奴婢瞧皇后那心思，是想挑几个容貌俊俏的宫女去做陪嫁，怕拉拢不了耿将军。”碧珠又帮初宜捏捏腿。
初宜冷嗤，“真真是好姑母，我们现在便去请辞。”
估摸着皇后现在也快起身了，初宜便到了主殿门口，珊瑚在外头守着，隐约能够听到皇后在里头作声，却听不真切。
珊瑚见初宜这么早就来了，猜到是来告辞的，遂笑着，“初宜小姐来了，娘娘正在梳妆。”
初宜福了福身，“辛苦大人通传。”
珊瑚撩开帘子进了内室，不一会儿皇后便出来了，略带亲昵地握住初宜的手，还硬生生挤了些眼泪出来，“姑母当真是舍不得你。”
好一个舍不得，门都不让进，大早上的在这儿吹风，还是快些放我回去吧。初宜心想，嘴上却是说着漂亮话，“姑母莫怪，实在是初宜想家，之后嫁了人便鲜少能孝敬父母…”
她话还没说完，皇后一听“嫁人”这一字眼，顿时笑得比盛开的桃花还开心，“初宜懂事，是姑母强留，今日便要回去？”
初宜支住话头，点了点头。
皇后差珊瑚过来，嘱咐，“你叫内务府抬个轿子过来，送初宜小姐出宫门，宫外可告知了何大人？”
珊瑚道，“昨夜便告知了，想罢现在差人传个信即可，大人如今正在朝堂之上，也应得知了陛下赐婚的好消息，初宜小姐这会儿去宫门，还能和下朝的何大人一起回府呢。”
初宜故作惊喜，“想必父亲会很高兴。”
皇后点头，“是了，那姑母就不强留你了，珊瑚，送送初宜小姐。”
珊瑚道，“初宜小姐，请吧。”
初宜上了轿，往宫外走，轿子摇晃，却和上次坐轿的心情不同。初宜此时可以算得上是如沐春风，心里莫名都高兴。
抬轿的太监把她送到太极门外，恰巧大殿退朝声响，众多官员随着人潮出来。
初宜踮着脚去找自个的父亲，半天都没找到，倒是看见一众官员围着耿靖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