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雪却缓缓收起手中锋利的匕首,同时也松开了对皇后的束缚,她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垂着头,轻声喊道,“小姨。”

一旁的初宜目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愕得身体完全僵住,脑海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们认识?”

皇后同样低头凝视着眼前的露雪,眼神充满难以置信,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一滴又一滴轻轻地落在露雪的脸庞上,她喃喃自语道,“你还活着?你是露雪?”

露雪点点头。

珊瑚见皇后终于被松开了束缚,心中一喜,连忙连滚带爬地冲到皇后面前,用自已瘦弱的身躯挡住露雪和初宜,眼神坚定而决绝,“你们谁也别想再伤害皇后一分一毫!”

而另一边,初宜仍然沉浸在对刚才皇后所说话语的思考之中。她紧紧皱起眉头,似乎想要从这些话语中找出一些端倪。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目光直视着皇后,语气严肃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开口表示愿意讲述真相,那么我自然也不会继续刻意为难你。

但是,请你务必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到底什么才是‘那个时代’?还有,为什么你会说在那个时代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皇后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而从容地娓娓道来,“我名为沈静安,但此‘沈静安’非彼‘沈静安’。

我本不属于此地,只是机缘巧合下与这具身躯同名同姓罢了。想当年,病魔缠身、生命垂危之际,我紧闭双眼,原以为就此殒命,岂料再次睁眼时,竟已置身于另一个时空——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便就是你们的时代。

我的时代,即两千年后之世,社会风气开明进步,男女地位平等无二。女子不仅可读圣贤书、识文断字,亦可登台授课、传道解惑;既能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又可与男子平分秋色、各展所长。

彼时科技发达昌盛,交通便捷异常,仅需短短四个时辰,便可自涟水抵达京都;更有甚者,远涉重洋至东欧,与异国他乡之人畅快交谈亦非难事。”

初宜仔细地聆听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中筛选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经过一番思索和分析,她终于从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言语中找到了一些关键线索。

然而,初宜并没有对皇后说话的准确性产生丝毫质疑,毕竟发生在皇后身上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和离奇。

初宜微微颔首,表示认同道,“你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确与我们如今所处的环境大相径庭。”

她心中暗自思忖,也许正是这种时空差异导致了两人之间如此巨大的认知差距。想到这里,初宜对皇后的身世越发感到好奇,有些迫不及待。

“我们与人联系轻而易举,只消短短数秒时间,便能收到对方传来的消息;然而此地却截然不同,若想传递信息,则必须通过书信这种古老方式才行,即便是速度最快的驿站,也要花费好几天才能将信件送达目的地。”

皇后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此刻突然闪烁出一抹希冀和明亮之色,“在我生活过的地方早已没有了皇帝存在!那里实行着一种全新制度——我们称之为社制。

在那里,一名男子只能迎娶一位女子为妻。不仅如此,女子若是对婚姻不满想要结束这段关系亦可主动提出和离请求;倘若男子表示反对,女子依然能够提起上诉以维护自身权益。”

初宜看着皇后逐渐恢复神采,却被珊瑚死死捂住嘴,她摇着头,“不能再说了…”

皇后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轻轻地推开珊瑚的手,缓缓说道,“天道欲将我诛灭,那便任由它去吧。毕竟,我在此处犯下的罪孽实在太深重了。我曾亲自扼杀过两个尚在腹中的亲生女儿,仅仅是因为不愿看到她们降生于这个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男尊女卑的时代......”说到此处,皇后的笑声愈发癫狂与热烈起来。

然而这阵狂笑之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仿佛她早已看透了世间冷暖,对一切都已无所留恋。紧接着,皇后目光幽深地凝视着珊瑚,轻声问道,“珊瑚,难道你不想回去吗?”

珊瑚早已泣不成声,双腿一软,径直跪倒在地。她满脸泪痕,声音哽咽着回答道,“我怎么会不想回去?可是我......我在医院就比你死得早......早已与这所谓的系统紧紧绑定在一起,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了。我唯一的心愿,便是能让你回去......”

初宜心头猛地一震,她恍然大悟,原来皇后和珊瑚竟可能源自更为卓越的时代!

这个惊人的发现令初宜决心彻查到底,因为说不定这就是一次能够扭转乾坤、改写天下女子命运的契机。

于是她迫不及待地追问:“你们所说的系统究竟是何物?难道真就没有办法让你们重返原本所属的那个年代吗?”初宜的言语间满是焦急与恳切。

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黯然神伤道,“无路可退,我和珊瑚曾经尝试过无数次,但皆是徒劳无功。于是心甘情愿在此羁留二十载光阴,一心只盼着能提升世间女子的地位——直至今日听你讲述了这么多事情,我方如梦初醒。

才明白过来自已所谓的算计和心机,到头来也不过是妇人之仁,不过只是那些当权者、那群男人精心谋划下的一场闹剧罢了,如今更是会沦为达官贵胄以及皇室宗亲茶余饭后的谈资与笑料。”

她抬起头,目光如镜地望着初宜,“何初宜,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领了这个除去弑君皇后的功劳,来保你全何家的九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