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周一从嗓子里挤出点声音,让沙发上的世界名画注意到床上活物的存在。
“你醒了,怎么样,哪儿不舒服?”先跑过来的是程峰,立在床边,真诚的担心挂在这家伙脸上,很难想象这人前一分钟还在心里编排着周一的同人文。抬手摸了摸周一的额头。
“不烧,难受吗,我给你熬了粥,起来吃点吗?”
“还行,没什么事儿了。给我盛一碗吧。”
两人的行为对话把林木垚看傻了,他站在程峰身后一步的距离,程峰抬脚朝厨房走去,完全忘记了身后还有这么个家伙。程峰忽略了,周一却没有办法当他不存在,那种充斥着难以置信、质疑、愤怒少许悲凉的复杂的目光烧的他脸疼。
“我没事了,辛苦你照顾我。你要有事就先走吧。”
周一没有忘记昨晚上自已在沙发上的头疼欲裂。
沉默,沉默的世界上只剩下程峰在厨房完全没有必要地干活声。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林木垚的脚步甚至比昨天醉酒还要虚浮,飘到门口拎起属于自已的双肩背,连关门都没有转身,就那么背着手轻拉上周一家的大门。
“这人是谁。”程峰端着碗刚刚就想出来的,可刚出厨房门就被两人之间的低气压给弹了回去。
周一瞟了这活爹一眼,起身往沙发走去,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抬眼盯着程峰,那眼神明晃晃的挂着几个大字:朕饿了,还不赶紧来伺候。小峰子明细读懂了主子的意思,赶紧把粥呈上桌,走路的时候甚至不自觉地弓起了背。
周一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粥,抽了张纸蹭蹭嘴,准备爬上床,继续奋斗一下补个觉,神经性头疼并没有那么好恢复。其实,从林木垚接电话的时候周一就已经恢复了浅薄的意识,可不知为什么身体好像被钉死在了床上,想睁眼,眼皮岿然不动,想起身,身体反而更沉重的向床贴去。意识若有似无,来一会走一会,拖拖拉拉直到刚刚才彻底恢复身体机能,身心回到自已能掌控的状态。
程峰看周一回到床上继续抱窝,完全没有主动交代的自觉性。虽然感觉氛围不合适,还是架不住内心八卦小火苗的造作怂恿,又试探的问了一遍:
“周一,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林木垚三个字在即将出口的一瞬被周一嚼碎在齿间。
“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编排我了。说吧,都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了。”程峰的粥不仅暖了周一的胃,甚至还提了几分精气神,让他现在来了调戏这人的闲情逸致。
“这是哪儿的话啊,爸爸这不是担心你嘛。”
“你确定是担心我,不是想看热闹?”
“你怎么能这么曲解爸爸的好意呢。知不知道我一听说你家有陌生人当时有多担心,连你弟弟去公园的请求都推到下午了,拿了钥匙就过来了,就怕好大儿遭遇什么不测。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为父都没求你报得三春晖,一腔关心还这样被当成了驴肝肺。”
什么是优秀的PM,程峰就是,很多时候周一都觉得这孙子的口才没用在单口相声上真是中国文艺界的一大损失。他为了推动中国互联网事业的发展而浪费的那些口水如果转投艺术行当估计早就功成名就荣升艺术家殊荣了。
“爸爸,我说什么了,这不是觉得您有艺术天赋,为网文界损失您这一员大将而惋惜嘛。” 笑眼盈盈。
“我这没什么事儿了,你赶紧回去别耽误了我弟弟行程。”换了平和的口吻,周一也对程峰下了逐客令。
“那不重要,你别打岔,给我老实交代刚才那是谁。”看着倚坐在床上的周一,程峰知道八卦这孩子的机会来了。
“同事啊,人家自已不是说嘛。”
“好啊,你装睡是吧。”优秀的PM就是要有这种敏感度,程峰没有思考就抓住了周一话中的漏洞。
“没有。昨天晚上神经性头疼,晕了,他后来照顾我来着。”
“你怎么样,严重吗,要不现在去医院看看,我开车来的。”听到神经性头痛,程峰瞬间严肃起来,严肃的有些悲壮,好像这是什么不治之症。
“没事,不用去医院了。我今天休息休息就行了,就是不能去公园陪我弟弟了,这点比较可惜。”
“你啊。。。赶紧给我躺好休息。”程峰白了周一一眼,这人不正经起来说明确实不严重。也许是之前的事儿给程峰留下太可怕的心理阴影,不敢继续调笑,赶紧命令这死小孩好好躺下。一个人又回到厨房,想再弄些什么吃的,这两天他在家可以直接热热吃。
周一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看了看左手的表,怕一会睡着隔着自已,慢慢的脱下来,露出手腕上疤痕。听着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周一心里窃喜,自已虽然朋友不多,但质量真是高的没话说。这声爹叫的不冤枉,如果可以他不介意自已以长子的身份出现在程峰家的户口本上。
程峰在厨房好一通忙活,四个菜用保鲜膜包好放在灶台上,扔到去年送给他的微波炉中叮一下就可以吃,清口汤在锅里,怕这熊孩子嫌麻烦直接喝凉的,甚至没有提前盛出来。忙活完这糟,看了眼时间,回家吃个午饭正好能带着大树去公园来个下午场。
蹑手蹑脚从厨房走出来,正好看到周一眼睛瞪像铜铃,在床上装死不瞑目。
“你没睡啊。饭在厨房热热就能吃了,这两天不许吃外卖了,起来动动热热饭。”
“我都好长时间没有吃过外卖了。”
冰箱里的新鲜蔬菜证明这孩子没说假话。
“看着了。”
“那个人是林木垚。”
“你说什么?”
“那个人是林木垚。”周一又重复了一遍。
“媳妇,下午你带树儿去公园吧。”
程峰打完电话交代了这句,把手机扔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斜瞪着周一,等着这人抓紧时间主动交代,争取个宽大处理。
叛逆期的孩子并没有get到老父亲的良苦用心,看了眼程峰冷峻的脸,从床上咕噜起来,轻声叹了口气走到衣橱前准备换衣服洗漱。老父亲心里压抑这心里的火,静静的看着孩子自已作妖。
“你等我一下,下午一起去公园,我都好久没见我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