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朗朗又忍不住在中午休息时间跑回家来,楚颜一直昏迷了两天两夜,昨天早上一醒来就吵着要出院,被医生硬是押着观察了一天之后才批准了她的出院申请。

楚颜弱得像是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她轻轻碰倒的纸娃娃,可她怎么也不让杨朗朗陪在身边,杨朗朗不肯去上班她就赌气不吃药,杨朗朗只好心不甘情不愿一副牵肠挂肚地回到了公司奉献青春了。杨朗朗在公司总是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又听箬清跟他偷偷打报告说楚颜这几天老往外跑,又不说是去做什么,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终是放心不下,这不,中午下班铃一响,他就火烧屁股般从椅子里跳了起来冲出门去,留下了来找他一起吃饭的佘小曼一脸失意。

杨朗朗回到家来的时候,箬清正在厨房里熬汤,楚颜的身子太虚,箬清每天都熬一煲滋补的汤给她喝。

他直往楚颜的房间冲去,却意外地看见楚颜正在收拾东西,身上穿着颜雨辰从国外给她寄回来的纯白羊毛衣,往皮箱里放的都是平常穿的衣物和一些喜欢的东西,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杨朗朗在门口楞了半晌,然后才开口问专心致志收拾东西还未发现有人站在门口的楚颜:“颜颜!你在干嘛?”

楚颜惊了一跳,望了他一眼,然后再低下头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

杨朗朗大步走过去按住她的手:“告诉我,你要干嘛?”

楚颜把手轻轻抽出来,望着窗外,背向杨朗朗,瘦削的背脊写满倔强:“我要去找我哥!”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去找他?”

杨朗朗走过去从后面拥抱她,她的身体一阵颤抖,仿佛寒冷的冰掉进了火热的炭火里。

“没有为什么!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楚颜的声音清冷,像是凉凉的风回荡在秋末高远的天空。

“我不准你走,你哥哥已经把你交给我了,我有责任照顾你!而且,他不是你唯一的亲人,你还有我!”杨朗朗紧紧地抱住她,像是怕稍微一松手就会失去她似的。

“你有责任照顾的人不是我!而且,我要走是我自已的事情,不必理会你准不准!你也没有资格不准!”

杨朗朗有些受伤,为楚颜的这些话。

他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向着他,眼睛里燃烧着受伤的火焰:“我没有资格?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居然说我没有资格?你不必理会我准不准是吗?你也不必理会我的感受是吗?难道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就那么轻那么微末吗?难道我的爱对于你来说就那么不屑一顾吗?”

楚颜低下头咬着唇不说话,他用力握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使她的眼睛正视着他,她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但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倔强地忍住不让它们流出来。

这些饱含凄楚忧伤的泪水一下子浇灭了杨朗朗心里的那些火,他心痛地一把将她重新拥在怀里:“对不起!颜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大声对你吼的,我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对你发脾气,只是,我受不了我在你心里没有资格,我受不了你对我的忽略不计,一直以来,我多想让自已变成你依靠的肩膀,你停泊的港湾,我多想给你多一点欢笑,多一点幸福,我多希望你心里想要一生相守的人是我,多希望我是你的唯一,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我的爱拒在你的心扉之外呢?你不知道你这样会令我很受伤吗?我并不坚强,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坚强,我无法忍受你的忽略,更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所以,我请求你,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颜颜,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楚颜的心纠结起来,很痛很痛,从佘小曼口中知道那件事情开始,她就一直想哭,可是,眼泪始终流不出来,一直堵在心里,难受得揪心。

她真希望自已可以像《红楼梦》里的黛玉一样,吐出一口血,然后闭上眼睛死去,可是,无论心里多么难受多么悲伤,她始终还是在呼吸,还是一样地活着,虽然神经麻木,虽然已经痛得再也感觉不到痛,此刻,她的心里在呐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用双手掩住眼睛,泪水从指缝间狂涌而出……

楚颜还是执意要离去,不肯告诉任何人真实的原因,她相信佘小曼所说的话,她一直都是那么毫无保留地信任着她身边的这些朋友,箬冰箬清佘小曼季小喃左岭南秦梓风杨朗朗……,她坚信他们都不会欺骗她,而佘小曼也不可能拿自已的名誉开玩笑,所以,虽然伤痛虽然不舍虽然无奈,但她还是选择成全佘小曼,她情愿把所有的伤口都留给自已,她是如此希望她的朋友们幸福,即使这些幸福是要用自已的伤痛来换取。

杨朗朗自从知道楚颜下定了决心要去投奔颜雨辰后,每天都痛苦地借酒消愁,他一直对自已的爱没有信心,更让他觉得悲哀的是,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居然远远比不上她的一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她虽然还没有记起与颜雨辰相关的记忆,但却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去投奔他,这又怎能不让杨朗朗伤心欲绝,他明知楚颜心意已决,自已却又无力挽回,只得一个人在酒吧里独自买醉,至少,醉了可以让神经麻痹,醉了可以让人的脑子里浑浑沌沌什么也想不清晰甚至什么也记不起,那些悲伤的欢乐的,那些得意的失意的,那些关于爱与不爱的纠缠,那些曾经与现在。爱情,到底是什么?杨朗朗对着酒杯里自已的倒影傻笑,悲伤而又痴狂。

又是别离的机场,这些飞来飞去的铁鸟曾带走了多少人的牵挂,曾让多少人肝肠寸断。

楚颜拉了一个行李箱,走在秋末瑟瑟的风里,风扬起她日渐变长的丝发,站在机场门口,她转过头来,对送别的箬清和左岭南说:“你们回去吧!让我看着你们走,这样,至少我还能看见你们相依的背影,还会相信人间有可以永远相依的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