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乡结合处某处小街道。
天气阴冷,小雨从空中飘散而下。姜茵等在路边。
半个小时后,“呲——”
一辆黑色的卡宴划破暗夜的死沉,迅速停靠路边。
姜茵抱着胸,眼睛直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直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眼前。她缓缓抬头。
“邵——”
“你去哪里了?”
高大的男人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只见姜茵身体冻得跟冰块似的。寒冬腊月,她身上穿的,竟是夏天的衬衫套黑裙。
姜茵是受不了网吧那些瘆人的目光,才从那里匆匆逃下来的。
“赶紧上车。”
邵准赶紧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裹在姜茵身上。一只手紧紧搭着她的肩,把人塞进车里。
司机坐在前头,邵准和姜茵坐在后座。
“没事儿吧?怎么会受伤?”
姜茵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双手紧紧抓住邵准的胳膊。生怕一不小心,又回到那黑暗阴冷的隧道。
邵准想检查姜茵身上的伤口有多严重,但胳膊被她拽得死紧。
姜茵额头的血通过脸侧,经过柏景,染得衬衫衣领和蝴蝶结红了一大片。
“别害怕。”邵准嗓音有些颤抖,“需要报警吗?”
姜茵摇头,声音嘶哑,“我开车出了事故,车子撞上隧道了。”
“嗯.......人没事就好。”
邵准故作平静,姜茵猜测,邵准大概也跟网吧那些青少年一样,以为她半夜遭遇了什么。
“这边的医院都不太行,我先带你回去,好吗?”
姜茵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双手依旧用力抓住邵准的胳膊,披着大衣,浑身依旧忍不住颤抖。
邵准让司机把暖气开大点。伸出一只胳膊,将她圈到自已胸前。另一只手不停地拨打电话。
“饿不饿?”
邵准依旧温声问她。姜茵摇头。
心里的恐惧还残存着,她已经忘了痛和饿,只要有人、有灯光。
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贴着邵准。
“你、你真的是邵准?”
司机和旁边帅气的男子同时嗤笑一声。
“那你以为我是谁?”
车子像一头划破深夜的猎豹,在高速路上疾驰。两边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和莽原。黑黢黢的高山,像巨型怪物,让姜茵感到惊恐。
邵准开了车内灯,姜茵拼命往他身上贴挤。
一个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一栋灯火辉煌、环境极佳的别墅前。
司机跳下车,打开车门,邵准下去,伸手拉着姜茵。
她还没跳下来,邵准一把抱着她,走进别墅。
房间里,穿白大褂的医生和几个阿姨已经就位。看到主人家终于回来,大家心里嘘了一口气。
“哎,人先放到沙发上。”
白大褂医生开口,邵准把人稳稳放到真皮发沙发,阿姨赶忙拿来毛毯。
“哎,寒冬腊月,小姐怎么穿的这样少?”
“我的天,这伤得要住院吧,嘴唇都没有一丁点儿血色了.......”
白大褂李医生忍不住开口,“好了好了,大家先别看热闹,交给我啊!”
李医生打开工具箱,将姜茵身上检查了一遍,四肢身体到处按按。外伤消毒涂药包扎。
“身上有两处皮外伤,一处在额头上,一处在胳膊,看起来均无大碍,不放心的话,明天去我医院再查一遍。”
邵准点头,“谢谢你,李医生。”
刚刚的司机替邵准送客,阿姨被邵准叫去休息了。
姜茵眼睛睁开,茫然盯着从三楼直直垂下来的璀璨水晶灯,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彩。“怎么了,好点了吗?”
“先披上我的衣服,明天早上店铺开门了,让阿姨给你买新衣服!嗯?”
姜茵点头,终于松开了邵准的手。
“谢谢!”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
邵准一晚上脑袋上那根弦绷的死紧。在姜茵终于正常开口说话的时候,稍微松了口气。
“饿不饿?阿姨煮了粥,喝一点?”
姜茵只认识邵准,只想让他陪着。
吃不吃都不是重点。她点了点头,邵准笑了一下,“我去盛粥。”
两人坐在沙发上,邵准搬来了一个椅子,餐盘摆在椅子上,让姜茵半躺着吃东西。
“我身体没事,只是吓到了。”
“你去哪里了?那天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知道.......”
邵准突然止住了。“没事,你回来就好了。”
两人一起,各喝了一碗粥。
“晚上早点休息,一切等明天再说,好吗?”
邵准把姜茵搀进卧室。里面刚刚收拾好,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
“被子整套都是新的,洗过的。”
姜茵觉得,邵准变了许多。好像成熟了?举手投足之间,不再是青涩的大男孩。做起事来也显得干练多了。
姜茵心想,果然是做大事的料,可塑性真强。
“我给你把脸和手脚擦洗了,你今天洗不了澡,明白吗?”
“嗯。”
姜茵听之任之。
邵准细心地将脸上、手脚、头发丝里的灰尘,用温热的湿毛巾拭掉。
“一会儿,我让阿姨进来,给你把睡衣换一下。”
“我自已来。”
“你受伤了,听我的。嗯?”
姜茵看邵准简直的模样,没有再坚持。
房间里暖气很够,就算不披毛毯,身上也不觉得多冷。
邵准走之前淡笑开口,“我的T恤,是洗干净的。给你临时做睡裙,可以吗?”
“这里没有你能穿的睡衣。”
姜茵点头,什么都说好。
看她一脸乖巧、又像迷路小动物般惊慌失措的模样。邵准觉得好玩,又觉得有些奇异。
以前,姜茵是一个女神、或者风云学姐的模样。
现在反而觉得,她就是个小姑娘。
“你好好休息,明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那个——”
姜茵叫住了邵准。
邵准走到门口,听到姜茵不放心,反过头。
“你一会儿,能进来陪陪我吗?”
“没问题。”
邵准坦然笑道,露出一颗闪亮的虎牙尖尖。
保姆给姜茵擦洗了身体,换上干净干燥的衣服,上面是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保姆出去后不久,邵准推门走进来。他也洗了澡,换了宽大的T恤和运动裤,走进来,坐在床沿。
姜茵塞在被子里,上身靠在床头。
“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嘛?”
“出车祸了,我好害怕.......”
姜茵皱了下眉头,眼里亮晶晶的,邵准抓住她的手。
轻声安慰道,“没事了,车子呢,需要报警处理吗?”
姜茵摇摇头,抬着头看着邵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担心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重回那可怕的、黑不见底的隧道。
“我害怕做噩梦........”
姜茵一脸茫然看着邵准,眼眶泛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安静、怕黑,谁都帮不了我........”
“别多想了。”
邵准移坐到枕边。
“我就在旁边,陪着你睡。”
邵准陪姜茵聊了一会儿,困得不行。双眼闭上,陷入沉沉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