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高悬,素辉洒落

鸮鸟啼哭,破空袅袅

一阵冷风吹过,紫衣女子的裙摆随风飘荡,她衣裳单薄,在风中如细柳招摇,冷丽的脸容仿佛比这山涧寒风更加冰冷凛冽。

宁澈的心亦是如此。

阴谋?什么意思?她这般修为的人根本没有理由骗我,难道真如我所想,这白幽花本就是个陷阱?设局之人又是谁呢?

宁澈心中惊慌失措,蓦地睁开双眼,看着紫衣女子平淡如水的脸容,宁澈的心砰砰直跳,一股比之自已落入徐家之手还要可怕的寒意涌上他的心头。

紫衣女子没有理会宁澈的震惊,玉指一弹,宁澈只觉得一颗清凉的丹丸飞入口中,丹丸香气四溢,清凉无比,在身体内顺势而下,所到之处疼痛感大为减少,身体也在一点点修复,丹田处真气重新开始缓慢凝聚。

感受着身体愈合的舒适,宁澈心中又惊又喜又疑,当下愕然道:“你为什么帮我?”

紫衣女子缓缓开口道:“以后你就明白了。”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抬头朝向峰顶之处看去,再看看宁澈,若有所思,喃喃道:“应该要开始了。”声音细若蚊吟。

宁澈听不清她在低吟什么,但见她朝峰顶看去,那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不多时,紫衣女子道:“我解了你的禁制,这一个时辰你且在我乾坤袋中专心修养,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乱了心神,明白吗?”

说罢,紫衣女子素手一挥,方圆天地的禁制顷刻便被解除,潺潺流水,风叶婆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忽地,宁澈只觉得身体如释重负般舒适,他很好奇她到底要做什么,但又想到白幽花,想到宁家众人,宁澈焦急万分,刚欲回绝却发现自已“咿呀”地说不出话来,心中一凉,想要行走,又发现自已的身体无法动弹,心中又惊又怒,却又不能言说。

见宁澈双目冒火,惊怒交加却又说不出话的样子,紫衣女子颇感有趣,本是冰冷的脸容不由得莞尔一笑,仿若山涧春雪初融。

“总是气恼,对修行百害而无一利。你且进这乾坤袋冷静冷静吧。”

紫衣女子嘴唇微动,腰间的乾坤袋应声飞起,悬于半空,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朝宁澈袭来,宁澈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自已已然进入乾坤袋中。

宁澈只觉得被她托在掌心,透过丝缝,瞧见她冰山般清秀的丽容上竟挂着一抹微笑,也在透过丝缝瞧着他。

“她到底是谁呢?为何要屡次助我?”

想不明,道不白,今日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身不由已。宁澈索性不再看她,闭目修养身体,重聚真气。

紫衣女子见宁澈不再瞧自已,心中不由得一阵落寞,她重新将乾坤袋挂于腰间,几个瞬移朝顶峰走去。

二人走后良久,全身是血,生机本应断去多时的鹭老六突地睁开眼睛,大口地喘着气。

他奋力将手伸进腰间的乾坤袋,取出一粒丹丸放入嘴中,丹丸入口的一瞬间他周身被微弱的青光覆盖,本是枯竭的真气此刻缓缓凝聚起来,四肢已可以微微抬动。

鹭老六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暗道:“想不到宫主给的龟息丹竟在此战派上用场,幸好临行前带了一颗。”想到此处,看了看一旁气绝多时的鹭老八,心中苦恼,“老八啊老八,师父临行前就告诫你要低调行事,不可鲁莽。你竟不听,给你龟息丹你也不要,结果此次竟落得这么个下场,也只怪你命本该绝。”

这龟息丹乃是伏羲女娲时期一位大能所创的丹药,服下此药者在受到致命一击后,仙境以下修士肉身便会进入假死状态,但神识还在,可探听八方动静,只要肉身不坏,一柱香的功夫后便可“起死回生”。就算是仙级高手,不仔细观察也察觉不出异样。

这鹤仙宫宫主机缘巧合下,于百年前从一仙级高手手中夺得此方,自此此方便成为鹤仙宫不外传之秘,并一直秘密炼制分给仙级以下的众长老和鹤仙宫传承天骄。在鹭老六用尽全身生机念动鹤仙宫秘术之前,他便已经偷偷服下了龟息丹。

想到连鹤仙宫秘术都没能杀得了宁澈,鹭老六心中惊怒交加,想他堂堂仙级宗门传承弟子竟输给一个境界远低于自已的蝼蚁,甚至那人连法术和法宝都没有。

但转念一想,此人确实疑点众多,不说他一个初窥境初期的蝼蚁有着比肩初窥境巅峰修士的肉身,就说他那鬼魅般的紫色真气让人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此人若不除,来日必会是鹤仙宫一大患。还有那挡下秘术的女子,看起来和那小子关系很深。我需得赶紧报告长老,早做打算。”

一念至此,正欲从乾坤袋中取出传音石,突地感到身后杀意凛然。鹭老六用力起身,运转丹田内刚恢复不多的真气,一个闪身躲开,他起身的一瞬间,一把比手掌略长一些的红光小刀登时将方才他依靠的岩石击的粉碎。

鹭老六心中大惊,这等修为怕是能和自已师父相媲美了,此时的他重伤未愈只吊着一口气,丹田真气所剩无几,面对此等高手,想逃是根本不可能的,当下只得硬着头皮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相见让鹭某好好相识一番?”

不多时,只见在月光的照耀下,从不远处黑暗的深林中走出一名手持红光短刀的黑衣人,他全身包裹在夜色和黑衣下,只露出一双冰冷如霜的双目,看不清脸容。

鹭老六心跳急剧,看此人装扮像是杀手,难道是以前的冤家对头找来的,专门趁着自已虚弱时来结果自已的吗?

一念至此,他头皮发麻,如果真是这样,他得罪和欺凌的人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若说寻仇,对方是谁他都无从知晓。他冷汗直流,转念一想,现在只能凭鹤仙宫的名号震对方一震,说不定还有活的可能性。

当下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硬着头皮开口道:“阁下,我乃鹤仙宫传承弟子鹭…”

“老六”两个字还没说便被黑衣人一刀击穿眉心,倒地不起。

黑衣人见状被遮住的嘴角挂起一道冷笑,缓缓向鹭老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