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景风阳真的以为他的月儿回来了。

回头居中的所有人都成了虚无,在他眼中只有那个逆着光从门口缓缓走近的神情波澜不惊的女子。

可是下一刻他就明白她不是,不是他的月儿,只是一个与月儿六七分相似的人罢了。

他的月儿看见他,面容不会如此平淡,连一个微笑都吝啬的懒以应对。

他的月儿也不会没有礼节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开始旁若无人的坐下大吃特吃。

他的月儿更不会不谙世事到连一些常识都不明白,只生活在自已的世界里。

可是,就是这样,那个女人总给他一种她是月儿的错觉,总是对她心软。

想到那天乐无忧病发自已却不由自主的将她揽在怀里的样子,景风阳薄怒地一把将手中的纸张甩了开去。

果真,不该心软!

那样的容颜就不该出现!

从袖中拿出一枚玉珏,看着上面展翅高飞的凤凰,他清清浅浅的笑了。

再看着桌上那凌乱的样子,景风阳神色不定的勾了勾唇,眼角泛着微微的潋色,眸底深处却带着温柔的摩擦着手中那枚半圆的莹润白色玉珏。

“把风月请过来。”

“是”

虚无的空气中传来一声便再也没有了声响,好像此处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青竹亭的男子一手随意的搭在石桌上,把玩着玉珏的的神色格外温柔,没有一点平日里邪魅惑人的样子,竟有几分出尘的气息,唇角淡淡的弧度温柔如水。

这么多年第一次明确被允许进入这个地方的景风月,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的兄长,仿若多年前那个心怀天下、风光霁月没有一丝阴霾的南国储君回来了。

“来了!”

只见先前那个仿若被温柔所萦绕的男子眼睑微阖,漫不经心的伸手指了指石桌上其中一叠他没有翻开过却依旧知之详细的纸笺。

“看吧。”

看了看石桌上零乱的样子,景风月依稀可见雪圣医等字眼,再将视线放在一旁一叠整整齐齐的纸笺上,眉眼温和的坐了下来拿起最上面的纸张。

疑惑、不解、震惊......等等的情绪让他看完了所有,骨节纤长的手指紧了紧指尖的宣纸,默了默,景风月放下手中的东西,面色略有复杂看着那个双眼微阖的男子。

“哥......”

看到这些他想他知道景风阳想做什么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他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自已这个兄长的决定罢了,而且这也是因果报应,现在时候到了,只是......

景风月瞄了眼那些自已刚刚看过的记录详细的信息,眼中带着点点笑意。

“该说不愧是北稷修吗!”

当初那样四面楚歌的情况都能全身而退,十来年的耐心蛰伏,没有一个人看出丝毫的端倪,倘若不是他的兄长对此事太过执着,恐怕也不能发现一丁点情况吧,只是如此也只能知道皮毛,更多的深处却是不得而知了。

听得这话,景风阳的唇角微勾,记忆中那个少言、严格、肃穆、具有领袖气质的天生帝王该有这种搅动天下的魄力与能力。

“南国一切事务就交给你了。”

景风阳眉眼间全是漫不经心的味道,随之唇角勾起,笑得冷冽,冷的人骨缝都生疼。

“其他的,我来!”

此话落下的同时,景风月分明感觉到风雨欲来之势,这样的景风阳,他知道又要掀起无数的血雨腥风了,就如多年前那般。

可这次应该是没有任何人能够让他罢手了吧,景风月定定的看了眼那捏着玉珏泛白的指尖,眸色微暗,神色却是温和的应了下来。

情之一事,终究是……误人又误已!

接下来的日子,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炼明神诀的乐无忧都感觉到了空气中风雨欲来的气息,整个水月勾楼依旧热闹如昔,却总是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势。

乐无忧还发现自从自已能够自主运行明神诀的时候,那个极具攻击性而又矜贵肃严的男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去那座院落也没有见到他的人。

流苏也是来去匆匆早出晚归的,这么多天来她们连面都极少见,更别说坐在一起说说话了。

就连阿言一天到晚也是见不到人影,也只有每天早晨面对一屋子的首饰衣物来彰显他的存在了。

更甚至一安那个小家伙都没有见到人影,别说景氏这两兄弟了。

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该发现不对劲了。

无所事事的乐无忧看着面前平静的湖面有些不解。

这是怎么了?

春季总是淅淅沥沥的满天雨丝纷飞,似乎要把一整个冬季的阴霾渐渐冲刷干净一样,轩辕城位处南方春季更似雨季,在这样一个季节里,轩辕城再次成了整个大陆的焦点。

以它为中心绝杀令开始频繁了起来,扩大到整个大陆时不时地就有绝杀令传出,弄得人心惶惶,各国之间的烟火气息也是弥漫了起来。

即使这样,水月勾楼背后的垚山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时节里还是热闹如往昔,没办法,绝杀令现在没有规律可循,只有一条--与各国朝廷息息相关,而且令状上除了绝杀令三个字是一片空白的。

来到轩辕城当然是吃喝玩乐、放松心情欣赏美景了,所以大多数人怎可蜗居在屋子里入眼的都是四面墙呢。

“你......”吃力抬起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前方伫立的黑色身影,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头一歪,手也垂了下去。

前方一袭黑衣的男子看着地上躺着已经没有生息的人,面具下的眼睛没有一丝波动,手一扬,一片空白只有署名绝杀令的纸张被一根洁白羽毛钉在了没有起伏的胸膛上,这番动作可端的是个行云流水,异常熟练。

不一会儿,白皙的毛羽就被那人的全身血迹浸染成了鲜红的颜色,可那张绝杀令依旧白的晃人眼睛,不沾染一丝尘埃,刺得人生疼。

那胸膛上鲜艳的红和皎洁的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元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