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岚国是楚国境内的一处附属小国,国君代代懦弱,因而每年都要给楚国进贡不少珍奇美人。

山岚宫墙院内,一处僻静的宫殿,一位秀丽少女正在对镜梳妆,虽是还未及笄,但是容貌依稀能够辨析得出日后的倾城之色,她便是深宫中那被遗忘的公主,秋公主,只因为在秋日出生,便被随意取了个秋字为名。

门外传来络绎不绝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太监颐指气使的传旨声:

“秋公主,赶快出来接旨吧,咱家还要赶着去给贵妃娘娘送新衣呢。”

看呢,她这个公主可真是一点都不受待见,目光流转间,她将手上的金属发钗狠狠插在房内的一个大箱子上。

一下,两下,三下.....直至箱子被插出了一个不大的洞才罢休。

她将那根已经不成样子还带着鲜血的发钗随手一扔就开门走了出去。

发钗没有落地,而是被一个黑衣少年侍卫小心贴放在胸口。

“哎呦,秋公主可真是好派头,还让咱家等了这么久。”

传旨太监的阴阳怪气却是让她并未有任何表情变化。

“曹公公,楚国的和亲人选,不应当更加注重容貌,以此才能讨得楚国陛下欢心,楚国陛下欢心了,陛下才能安心啊。”

“哼,秋公主那便赶快跪下接旨吧。”

她沉默跪下,耳边是那注定日后命运的一切。

三日后,从山岚国的和亲队伍缓缓从国都离开,无人送行。

直至到了一处荒野之地,黑衣少年拉着一个畏缩瘦弱的白色身影,身边跟着一个红衣少女从队伍中奔逃而出。

“夜,你说我们能逃出去吗?”少女紧咬嘴唇。

黑衣少年没有回答,只是眼眸中闪烁着决绝的光。

后面的追兵竟然直接将三人赶到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边。

“大人,大人们,饶命啊,小人只是宫中御医,是秋公主将我迷晕后藏在箱子中绑来的啊。”那个畏缩的白色身影疯狂叫嚣着,他真的后悔当初贪得那黑衣少年的白玉玉佩而换了几副治疗寒毒的药。

“许太医,你为何这般.....”秋公主的眼眸中满是失望,自已的救命恩人怎会是这般畏缩胆小。

“我可告诉你,那药可是你身边的侍卫拿玉佩和我换的,是你自已一厢情愿,可不关我的事。”事到如今,许太医干脆将所有真相脱口而出。

本想再凭借这个谎言在那公主身上讨点好处,但没想到自已却是因此身陷险境。

“原来,我被骗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秋手中尖锐的匕首已经刺穿了许太医的胸口。

“你.....”许太医死不瞑目。

“秋公主得了疯症,乃是不祥之兆,应该原地赐死。”不知是追兵中的哪个管事的开口。

“公主,小心。”夜飞身挡在秋的面前。

但是秋的表情却是异常平静,她第一次没有任何顾忌地抱住了日夜陪伴在自已身边少年。

一枚闪烁着寒光的箭矢穿破两人的胸膛。

“其实,我....一直知道知道...是...你....晚一点...也无妨....”

“晚.....秋.....”

两人一同坠落悬崖。

“这是第一世,可悔?”

“不悔。”

云台山的青云门乃是各路求仙问道者的向往的至高圣地。

此刻的宗门祭台上电光火石流转。

即将突破妖王的夜狼为了营救那日一眼倾心的青云宗外门师妹阿秋,只身一人勇闯那青云门。

此刻整个青云门阵法大开,金光大盛。

夜魔身上的魔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

“快把阿秋放出来!”

“呵呵,夜狼啊夜狼,没想到快达到妖王之境的你竟然会选择放弃突破的机遇,只为救我那个不成气候的外门弟子。今日,你来到我青云门,你那枚妖丹,我要定了。”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眼中尽显贪婪之色。

“师叔,你竟然骗我.....”法阵外被束缚的少女满眼不可置信。她想要挣脱同门的束缚但显然无能为力。

“秋师妹,师父也是为了顾全大局,只要有了妖丹,咱们青云宗的声望定能更高一层,这样可获得的成仙几率也会大大提高。”一名师兄有些于心不忍开口劝道。

“混蛋,无情残忍被解释的这么冠冕堂皇,这样的仙修了又有何用!如若这样,那我干脆直接入魔。”宋秋眼见法阵中自已那原本仙风道骨的宗门师叔,竟然毫不犹豫地用剑活生生挑出夜狼体内紫色妖丹。

她的眼中不断晕染出血色,进而将体内为数不多的道法灵力全部汇入丹田。

“破。”宋秋就这样破开了束缚,用极快的身法夺走了紫色妖丹。

地上的夜狼此刻已经虚弱至极,鲜血流淌了一地。

“敢这么对他,我要你们全都陪葬!”话语间,她毫不犹豫地吞入那颗还带血的妖丹。

因为丹田已经在刚刚完全破损,因而妖丹内的妖力顷刻间喷涌而出,将那金色的法阵震荡得几近破裂。

“快,快,所有青云宗弟子结下除妖剑阵随我斩杀妖邪!”那中年男子脸上又气又急,眼见妖丹得手,成就宗门之辉煌就差一步,就在这紧要关头,败给了这无知的女弟子。

宋秋的衣角被夜狼用尽全力扯动。

“不要入魔,一旦入魔....就彻底....回不去....了....”

夜狼自知妖与魔的区别,魔虽然强大,但会完全丧失理智,造成万千生灵涂汰。更重要的是永生永世无法入轮回,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因此他临死前用尽最后气力阻止他的阿秋彻底魔化。

“为什么.....为什么.....”宋秋最终还是抱着夜狼那逐渐冰冷的尸体瘫坐在地,而自已的身体也被万千灵剑给洞穿。

“这是第二世.....”

“不悔,她太苦了,下一世能不能让所有的苦都让我替她尝。”

“去罢。”

宋家村的村洼洼头上,坐着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这是你的名字,夜字,我写给你看,你可不要明天就忘了。”女孩拿起一根树枝在泥土上写了一个“夜”字。

“啊,这字好多笔画啊,我真的记不住,我都好想改名字了。”男孩有些懊恼地抓了抓脑袋。

“不行,好好学,爹爹说越难越要往上爬,这样的人生才会精彩。”

“秋儿,你爹是村里有文化的教书先生,不像我爹,就是个干农活的庄稼汉,我爹说要是有道坎,那就得绕着走,这样人生才能顺畅很多。”

“那要是有绕不过的坎呢?”

“如果秋儿人生中有过不去的坎,那我就用我这条命给你扛。”

“夜娃子,你真会说大话。”女孩被逗得咯咯直笑。

男孩却是一本正经地挺了挺胸膛,表示自已是认真的。

只是十年后的那天傍晚,宋秋带着二十几个孩子躲在代表安全的防空洞的时候,她才想起小时候的那句所谓玩笑话原来是并非玩笑。

当年的夜娃子当了民兵队队长,为了掩护宋秋和孩子们安全离开,只身一人引开了那进村扫荡的敌人。

枪声,炮火声响了一下午。

再见村落,已经恍如隔世。

“三世已过,罪孽已清。”

“多谢神女。”

“你们有缘自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