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鼓起腮帮子,像闹脾气的小女孩跺了跺脚,恼怒地道:“不信拉倒。”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交易,不交易拉倒你直接等死吧!”
江平眯了眯眼,淡然地说:“那就死吧,拖着你一块下地狱我求之不得。”
江浸月噗嗤一笑,笑容宛如晨曦的阳光,灿烂而温暖。
“哥哥,你最近笑话说的不错,适合去当相声演员。”
“哥哥,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已了?把自已代入圣人的角色?为了别人就可以跟我交易,而自已要死的时候就不交易了,宁愿带着我一块死,挺有意思的嘛。”
“你要知道,要是我心情不好了,你连交易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看着身边人去死,就跟刘全一样。”
“不只是我需要你哥哥,你也需要我,明白吗?!”江浸月面露凶色,眼里涌动着摄人的疯狂。
江平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在乎的人了,妈妈不要我们,爸爸是赌鬼巴不得把我们卖了充当他的赌资。”
“我只剩下小月和可可两个亲人,若非我放不下她们,在你害死刘叔后,我就该拖着你去死,这样对我好,对我身边的人安全都好。”
江浸月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平,她用力的拍了拍耳朵,她在质疑自已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居然听到了全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
江浸月用尽全力抿着嘴,终于她忍不住了噗嗤一声大笑起来,她笑的直不起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微微颤抖着控制不住的指着江平的脸,笑声讽刺而悲悯。
她蹲下身子笑个不停,江平站在原地静静看着。
不是想看江浸月表演,而是已经走不动了,眼前时不时黑一下,江浸月的笑声跟海螺回音一样在大脑穿来穿去,让他本就刺痛的大脑神经越发疼痛难忍。
笑了好一会儿,江浸月缓过劲来撑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哥哥,我之前说错了。”
“你不是适合去当相声演员,你是天生的喜剧人啊!”江浸月轻笑说。“说什么放不下,说什么就该拖着我去死,说到底不还是没舍得死吗,装什么呢。”
“别太搞笑了哥哥,你的内心是自私的,拿刘全的死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粉饰再漂亮,你还是舍不得死,只是刘全的死,让你心里一直饱受愧疚感的折磨,产生了这种被人类定义为一时冲动的想法。”
“也对人的本质都是自私的,即便是我算计害死了刘全又怎么样,他选择救你无非就是过不了心中名为道德的这一关,所以他死了,但凡他遵循人的本能,选择视而不见逃跑,或者是不多管闲事,那他怎么会死呢?!”
“哥哥,你也别反驳我,人类的本质你是自已体会过的,人有多好笑你难道心理不清楚吗?高高在上的瞧不起下面的,下面的厌恶甚至憎恨上面的,同时他们想成为上面的,最有意思的是下面的同样瞧不起比自已更下面的。”
“如同他们上面的一样对他们趾高气昂、高高在上,肆意指使,殊不知在上面的眼里他们就像斗蛐蛐一样没区别,明明都是一个层次的人,却反而容不下彼此,处处想着占这点那点的利益,自私透顶,真他娘的好笑!”
“人类就该有人类的样子,跟那群低贱的畜生一样!搞什么高尚,说什么人性光辉,全他妈是放屁!”
江浸月面目狰狞,眼神凶戾疯狂,指着江平的鼻子声嘶力竭。
江平看着发了疯一样的江浸月,本怒不可遏的他忽地冷静了下来。
“你见不得好人啊。”江平轻声说。
江浸月就像一只躲藏在在黑暗里的鼹鼠,她看过的世界是没有其他色彩,只有肮脏的腐臭的怎么都抹不去的黑,当有阳光照到她的时候,她甚至不会感觉到有一丝暖意,只会感觉眼睛难受的很,所以她不喜欢阳光,憎恨阳光,不想见到有阳光的出现。
江浸月咧嘴一笑,“你自已都不想当好人。”
“确实,我只能不去做个坏人,我没那么高尚,但这不影响这个世界需要好人,所以你说的对,我是自私的,我舍不得死,只是刘叔的死,让我愧疚难安,所以想杀了你,即便是我死。”
“这只是愧疚感的冲动。”
江浸月笑着点了点头。
“但即便冲动冷却了,可仇恨呢?”
江平淡淡地说,眼神平静的宛如一口死寂的枯井。
江浸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是的,冲动会冷却。
可仇恨呢?
仇恨是一种令人痛苦而陶醉的情绪,它就像一座永不熄灭的燃炉,燃料是恨意,每日每夜熊熊燃烧的恨意灼烧着内心,是那么钻心的痛苦,可又难以割舍的沉醉着这份疼痛。
随着每日每夜的燃烧,恨意一天比一天的增长,当最后燃炉撑不住这恨意的火焰了,那么火焰就会化为足以燃烧一切的滔天烈焰,将自身与仇人彻底烧成灰烬。
江浸月眼神软了下来,柔弱的楚楚可怜,像只受惊的小白兔,同时懊恼的叹气,责备着自已的业务能力不足,太意气用事,毁了这一点的生意。
忽然,江平心头一紧,冰冷森森地寒意转瞬间将他笼罩,浑身汗毛倒竖泛起鸡皮疙瘩,这种感觉就像在那个夜晚遇到那个怪物一模一样!
黑暗中一道野兽般的身影一闪而逝,江平额头冷汗不断,余光敏锐的捕捉到了踪迹,但情急之下,只能堪堪侧下身。
下一刻,锋利的利爪穿透他的肩胛骨,江平皱紧了眉头,心头发狠,或许是求生的欲望,让此刻的他像个被逼到绝境亡命之徒,不管不顾的硬生生挣脱那只利爪的遏制。
鲜血喷涌而出,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但江平没有空在意这些,他看清了怪物的模样。
野兽般四肢爬行的姿态,高大扭曲的身体覆盖满鳞片,双手双脚全是尖锐的利爪,除了一个没有眼球的脑袋像人,浑身上下全是野兽般的姿态。
江平心中一凛,迷失者三个字在脑海中瞬间闪过,可他没有想太多,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迷失者似乎因为猎物的挣脱被激怒,攻击没有任何的停止,利爪一次次的杀向江平。
江平强忍着神经的刺痛,强行发动‘流云’,洁白的云以超脱物理学的奇迹变成了看似柔软的实物,如一条白色的围巾围在江平的脖颈。
刺啦!
利爪狠狠的划过脖颈,看似柔软白云围巾溅射出阵阵刺眼夺目的火光,不过幸运的是看似柔软的围巾硬度丝毫不弱于厚重的精钢,迷失者未能心满意足的撕开划破江平的脖子,而是只留下浅浅的爪痕。
可情况并没有好转,迷失者的巨力几乎让现在几近油尽灯枯的江平颈椎断掉,脑袋后仰眼前一暗差点昏了过去,整个人更是狼狈倒飞坠地。
江平紧握手中的黑色手提箱,全凭强撑起的一口气快速站立起来,调用‘流云’挡在胸口,流云的调转时间不到一秒刺耳的利器切割声再次响起。
江平面色越发苍白,刚才但凡再晚那么一点,他的心脏就会被迷失者的利爪穿透而过。
迷失者的攻势没有中止,连绵不断的缠斗而上。
“咳啊......”
惊险躲过一击的江平,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不及震惊,他咬着牙关,或许是回光返照,江平竟感觉力气恢复了几分,手臂向后一揽,硬生生把将利爪刺入他后腰的那头迷失者的手扭断。
这时,躲在黑暗中的捕食者仿佛嗅到到猎物羸弱的信号,在树桩上留下爆发力的凹痕,不到一秒的时间锋利如刀的利爪杀到江平的面门。
江平在扭断第二只迷失者手的时候早已有所防备,可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的动作,只是失去重心的向左倾斜。
伴随血肉的撕裂声,江平的右臂被割断冲天而起,黑色的手提箱掉落在地,同时护在胸口的‘流云’遭到重击,体内骨骼碎裂,江平整个人狠狠的撞到一颗树上,砸了一个深深的人形凹坑。
江平低垂下脑袋,意识如即将断线的风筝般迷离。
一直躲藏在黑暗的手足走了出来,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江平,心里悄然松了口气,秉着谨慎的心,她一直躲在暗处没有出手,防止意外的发生时能够悄无声息的瞬杀江平。
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几十头迷失者只出动了三头就完成了任务。
手足拿到黑色手提箱打开,确认了里面是自已要找的东西后,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随即她的目光锁定在暂时还未死透的江平身上,黑色紧身衣包裹下曲线完美的身体肌肉绷紧,整个人跟一头凶悍敏捷的豹子般弹射而出,藏在腰后的尼泊尔军刀握在手中,在黑夜月光下散发着粼粼白光。
毫不犹豫的要切向江平的脖子。
这是手足的习惯,哪怕对手已经濒死,甚至是死了,她都要割掉对手的头颅完成斩首,彻底地以绝后患,断掉那一丁点微乎其微翻盘的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