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愿是真的没想过这个画面,伸出的右手分文没捞着,还被架了起来。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谈……?”

她没有察觉到二人身上有什么杀气,也没多反抗。直到被拐进了小巷,看到了眼前的这两个人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金愿这才发觉自已被他们两个骗了。

原来她在看戏,他们在给她演戏。

破买卖!天杀的杨朱流!谁说他们好骗的?!

再见了,我的赏金!

金愿下意识地就想溜走,却被南浔玉悄悄制住。

“别逗人家了,”翟姝拍了拍南浔玉的肩头,转头朝向金愿,表情和缓,“渊门十二银首之一啊哈哈哈,早闻大名。”

“我们二人已经观察了你很久了,这画画得不错!”

听到画作不错,金愿生出了几分骄傲,兀自说道:“那是那是!”

她双眼又精明地眯了眯,看向他们,摊开了手,无赖道:“我身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哦。”

“没事,我说有就有。”金愿看着眼前女人和善的笑容,心底却发了毛。

她本来无意陪这两人玩这么一回,可惜渊门的悬赏令开出的价格实在令她心动,连她这个常年混吃等死苟在银首最末端的人也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怎么现在反倒是他们两个人故意先找上了她?

——

事情回到昨夜。

翟姝和南浔玉刚拿到了镖局加急寄来的信件,信上邹文德先是吐了吐自已这么多天独自照顾镖局上上下下的苦水,然后又提到了贺鸢的伤势不容耽搁希望他们两个可以代替年老多病的他去帮忙寻药,接着还提到了他们两个已经上了渊门悬赏令这个事实,最后勉励他们在找解药之余也要躲避可能的追杀,努力生存并附件了江湖基本门派的介绍。

翟姝没心思疑惑,当场就和南浔玉洋洋洒洒地探讨并分析了他们当前的局势,最后商讨出了主动进渊门这个方案。

山不就我,我便去山。

她也从来都不是什么被动的性子。

于是乎,在渊门,黑雀楼,灵柩阁,金风殿四大门派和大大小小的其他组织里,翟姝选定了金愿。

金愿,年十三,虽说性格乖戾但也不至于像其他银首那样残暴血腥,只是在杀人的时候特别喜欢捉弄人罢了。

而且她常年垫底银首,与其他银首关系也算不上多好。

最重要的是,她贪财。

记忆回溯完毕,翟姝笑吟吟地看着金愿,装出一副恶心的腔调:“姐姐想进那传说中的渊门瞧瞧,希望妹妹能为我等好、好、引路,事成之后,自有重谢。”

金愿握紧了手中的圆环,听出了他们的别意,他们如今在悬赏榜上,如果她就这么带他们进了渊门,他们两个就是必死无疑。

只是可惜了自已的赏金。

金愿瘪了瘪嘴,招呼二人跟了上来。

穿过人来人往的集市,走过白菜与唾沫齐飞的菜场,周围景物越来越不同,他们最终在城南的花柳巷停了下来。

虽然是白日,但花柳巷的生意还是格外热闹,阵阵脂粉香氛的气味扑面而来。

因着这花柳巷中红韶馆一家青楼的开办,自然也带起了附近酒楼赌坊的生意,来到这个地界的人都是为了寻欢作乐。

南浔玉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京都纨绔他倒是当过几天,三教九流也接触了不少,但这青楼楚馆他却没去过,最多去的不过是文人骚客附庸风雅的诗会罢了。

翟姝表情还算自如,微抿的嘴唇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很讨厌这种地方,前世目睹了有将领帐中与女子狎欢,士兵不思征战强占民妇的荒唐景象,她现在对此心情很是复杂。

“怎么?你们两个?一看就是没来过的主。”金愿年纪不大,却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引着他们进了红韶馆后院的小房。

她随手捞出了两件粗布麻衣抛给他们两个,翟姝隐隐闻到了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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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得丑点,死得慢点。”

金愿坐在木床边催促他们快把衣服换上,边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糖果,扔了一个到嘴里。

“唔,等你们换好衣服我就带你们去半分城找姚中的渊门暗桩,他能告诉你们渊门的位置。”

“渊门具体的位置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每年都在移动。”

“你们运气算是好的了,悬赏令都点名了只要活的,不然你们早死透透的了。”

金愿双脚一前一后地来回晃荡,看他们换好了便跳下了床。

翟姝余光中注意到了金愿脚踝的“渊”字烙印,比起贺鸢的烙印,她的烙印要更清晰。

“走吧,又要去半分城了。”她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情愿,脚下轻功却运得飞快。

翟姝和南浔玉见状也跟上。

半分城内,鱼龙混杂,昼夜不明。

如果说外面的花柳巷只是平常的寻欢作乐的话,那么永远是黄昏的半分城就可以说是极乐天堂了。

半分城位于姚中与知阳相交的地界,属于官府的“三不管”地带,任何势力谋利而来。

翟姝刚进了这地界,就感受到了与众不同。

风声呼啸,杂着有人的咒骂声和抱怨声。

金愿领着他们一路走,看到这场景,也无奈地皱了皱眉,低低地咒骂了一声。

“呸!那群该死的死鸟!”

她加快了脚步,忽略了原本应该熙熙攘攘此时却变得七零八落的摊位,跨过了满地都是散落的货物和其他破碎的小玩意儿。

“这是怎么回事?半分城被打劫了?”翟姝适时惊呼道。

金愿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一块破碎的玉石,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是黑雀楼那群死鸟,没钱了就来抢劫。”

“什么都不会,就知道打家劫舍。”

路边的一位老翁正在收拾被黑雀楼砸得一通乱的铺位,看到金愿,掀了掀眼皮,习以为常地摆弄着自已被弄到地上的摊位,边指了前面:“丫头,他们人还没走远。”

金愿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露出了一抹符合这个年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