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乔侯坦白后,乔侯并未呵斥她,而是盯着乔落绾愣了神,接着便如释重负道:“摄政王妃不是那么好当的,既然你有这个醒悟,为父明日再去拜见皇上。”

“谢谢父亲。”

一顿饭,两人都有些别扭,匆匆吃完饭,就散了。

天上飘起来鹅毛大雪,小莲跟在乔落绾身后,为她撑起伞,好奇地问:“小姐,你不是一直都想成为摄政王王妃吗?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乔落绾一只手从汤婆子中伸出来,手心接了一片雪花,慢慢地看着雪花在手心里融化,落寞道:“强扭的瓜不甜,我尝过了。”

小莲在她身侧,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回到别院,下人便抬着炭火往乔落绾屋里送,十几个仆人,每人抱着一堆,陆陆续续地将炭放到偏房里。

乔落绾微微挑了眉,中午她刚哭诉过,这会儿就把炭搬过来,效率够高。

小莲却大惊失色:“小姐,侧夫人这是安的哪门子心?送来这么多炭火?”

她平日里去要,管家婆就没给过,还要顺带骂她几句。

乔落绾轻笑一声:“父亲为我做主,中午姨娘被罚了足,这才有的。”

接着嘱咐小莲:“以后说话硬气点儿,按话本子上说,横着走,这些本该就是我的,我可是嫡女。”

以往,她恨乔侯,有什么委屈都是自已咽着,即使受到郑羞花的苛责,也独自憋着气。

现在想来,实在愚蠢至极!

她可是嫡女,整个侯府,除乔侯以外最高贵的人!

傍晚,乔侯特地吩咐厨房,给乔落绾单独做了份炙牛肉、莲子汤,让下人送来。

送饭的小厮笑着说:“小姐,侯爷说冬日里吃这两样驱寒,特地叫小的给你送来。”

乔落绾道:“帮我谢谢父亲。”

饭菜布施到桌子上,刚吃了两口,她就被牛肉的膻味劝退。

这个天,还是吃火锅比较应景。

平行世界里的她,是一个厨子,热爱做饭,父母是医生,理解不了她的选择,但还是尊重她的意愿,给她选了最好的烹饪学校——新东方。

这会儿看着眼前糟心的饭菜,她手有些痒痒:“小莲,府上有打铁的师父吗?”

小莲疑惑道:“有是有,不过小姐你要做什么?”

乔落绾微微一笑,她要打造个铜锅,涮羊肉吃。

不过等她设计好图纸,交给小莲后,乔侯便出现在她别院。

门外地小厮恭敬地喊着:“老爷。”

乔落绾把撸起的袖子放下,整理仪态,从案桌前走到门口,行了个问安礼:“父亲,怎地这个时辰还来找孩儿,是有什么急事吗?”

乔侯深沉有力的嗓音带有一丝不可置信:“皇上申时便给你和摄政王下了赐婚圣旨,张公公先是去了摄政王府,没想到摄政王拒不接旨,此刻正站在潜龙宫,恳求皇上收回圣旨”

乔落绾没有意外,前二十一世,摄政王不喜欢桩强求的婚事,即使没有主动拒婚,但每每见到她,也是一副趋之若鹜的嫌弃,她道:“去年生辰,长公主赐了我进宫圣牌,孩儿这就进宫,父亲放心,这件事孩儿自已会处理好。”

长公主景香同乔落绾一起念私塾,两人情谊深厚,景香又不能出宫,便特地在乔落绾十六岁生辰时,求的皇帝赐给她进宫圣牌,为她解闷。

乔侯踌躇半天,望着乔落绾欲言又止。

终于,他叹了口气,道:“你可想清楚了,皇上登基不久,正是立威信的时刻,说一不二,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若是今日去毁了婚,便与摄政王再无可能,你.......”

乔落绾绝美的脸上尽显淡漠,她冷道:“父亲放心,孩儿,心意已决。”

说完,她行了个礼,匆匆往外走去。

小莲早就吩咐下人将马车置于府门口候着,见乔落绾出了门,便赶紧放下娇凳。

乔落绾刚踩上马车,便听到一道放荡形骸的调笑声:“看来乔小姐迫不及待想成为摄政王妃,这么急切地想去宫里,怎么,是怕皇兄悔婚吗?”

乔落绾顺着声线,便看到一身身着火红色衣服,披着白貂外袍,精瘦的腰间挂着一枚红玉佩的男人,五官俊美张扬,嘴角带着邪笑,她记得,二十多世仅见过六次——当朝六王爷,景烨。

景烨身旁站着他的侍卫,风亭,当朝武将风枭长子,与景烨一同长大,年初朝都比剑大赛第一名,搁着十米远都能感受到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他双手抱剑,目不斜视,正气凛然。

六王爷景烨十六七岁,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对任何女子都不感兴趣,府邸更是不允许女子存在,可谓是片叶不沾身,行到之处,只随身带着侍卫风亭。

坊间便有传闻,六王爷断袖,钟情侍卫风亭,但六王爷没脸没皮,丝毫不受这些流言蜚语,依旧大摇大摆地带着风亭出行。

乔落绾微微一笑,眼神在景烨和风亭之间流转,声音平缓,掷地有声地回道:“六王爷这般关心我,莫不是暗恋我?这可不好,叫你旁边的心上人吃味,我也不是那种夺人所爱之人。”

景烨没生气,反而笑着说:“怎么会?风亭可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哪像乔小姐,旁人跟皇兄多说两句,就要吃味。”

说完,他将胳膊搭在风亭的肩上,惹的风亭面色冷淡地睨了他一眼,嫌弃地把他的手弹开。

景烨也不恼,从来都是一身好脾气,嘴角已经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盯着乔落绾。

乔落绾被这目光盯的心里不舒服,也不知道这六王爷抽什么风,特地赶在这个时间点来揶揄她。

说起来,她为什么与景烨见面次数记得特别清楚,还追究于她大张旗鼓追求摄政王。

景烨一向喜欢往摄政王府跑,有几次乔落绾找借口去摄政王府送东西,遭到摄政王冷脸对待后,便偶遇到这位六王爷,像今天这般,嘴角噙着笑,不是说“哟,这不是侯府嫡女乔小姐吗?怎么哭的比唱戏的还难看?”,就是“呀,真巧,又碰到乔小姐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来王府吃毒药了吗?”

以前碍于摄政王,她不想给景烨留下咄咄逼人的形象,纵然心中有气,也只好作罢。

如今不同,她既心意已决,不再追求摄政王,便不会再受这般气。

乔落绾掩面笑了笑,道:“我竟不知六王爷也像个八婆般,连我吃味这件事都了如指掌,这般闲散,不如到茶馆里说书,把这京城的八卦都说个遍,保证茶棚满座。”

景烨嘴角的笑戛然而止,问道:“八婆是什么意思?”

乔落绾微微一笑给出解释:“爱嚼舌根的贱人!”

说完,转身进入马车内,吩咐车夫出发。

景烨看着离去的马车,一时间愣住,他脑海里一直重复刚才乔落绾说的那句话,不可置信地问:“风亭,本王没听错吧?她骂本王是贱人?”

风亭一向冰上的脸上也出现了裂缝,嘴角勾起,回道:“嗯,是挺贱的。”

景烨顿时拉下来脸来,对着早已离去的马车,愤愤不平道:“皇兄才不会喜欢她这种泼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