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意近几日病殃殃的,神色恹恹,郑羞花无心去客栈,似乎情绪很低落。

乔落绾忙不过客栈的一堆事儿,改了客栈开业日期,只在晚上开。

郑羞花神情凝重,不似前几日做生意那般招摇,在祠堂里跪了两天,恳请列祖列宗保佑她儿。

乔侯这几天下了朝也赶回家,时不时地去看看乔知意。

这天,郑羞花从外头回来,不知道谁告诉她,郊外风云寺的香火很灵,她带着乔知意与乔知书一同去上香。

乔落绾现在回想起那老道说的话,吩咐下人去给风云寺修个山门。

她顺便也去拜拜,说不定会遇到那老道,可以问问是否有破解之法。

风云寺寺庙建在山上,半山腰有一处水池,上面写着‘内设机关,水深勿近’,乔知意只是从那路过看了一眼,便吓得大哭不止。乔知书倒挺冷静,紧闭双唇,满脸沉重。

郑羞花跪在寺庙的太上老君面前,磕头哭诉:“佛祖在上,本妇年幼便遭父亲打骂、姨娘刁难,历经磨难,从不屈志,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我两个孩儿世世溺水而亡,请老君开眼,保佑我儿啊!”

她插了三炷香,瞥见一旁有一竹筒,上面有着各种签。

乔知意跪在团蒲上,思绪游离,仿佛被抽了魂魄。

一位身着黄袍的道长走出来,手拿拂尘,嘴里念叨着经文。

郑羞花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拉着老道的袖子,“大师,请问如何破解我儿当前命运?”

老道让郑羞花抽签,郑羞花抽了一签,上面写着——福祸相依,贵人得助。

老道看了一眼乔知意,拍了拍她的脑门:“回魂!”

乔知意身体晃荡了一下,涣散的瞳孔聚焦,见到道长,吓得立刻往门外跑。

郑羞花要去追,老道伸出拂尘阻止了她,“门外便是得救之道。”

乔知意一股脑地跑到半山腰的水池,那水池远看清澈透亮,波光粼粼,彰显着巨大的诱惑之力。

水池周围有着木栏杆,地上是一块块石头,石头起伏不齐,一块带有红色标记,一块光秃秃的。

她抬起脚,眼神里一片死寂,嘴里念叨着,“水,水啊,我又要死了吗?”

乔知书发现她时,她已经快要走到水池边上,下意识地,他跑过去,全部踩在红标标记石头,赶在她一脚踏入水池之前,拦住了她。

乔知书紧张地问:“知意,这是水!别靠近!”

乔知意愣愣地对上他焦急的眸子:“哥,你害怕吗?我们世世都是溺水而亡,这就是我们的命。”

“什么命,我不信,你离远一点!”,乔知书拽着她的手臂就往回走,边走边哭,“什么命!我不信,一次被淹死罢了,两次也被淹死,不过是凑巧罢了,我们重来了这么多次,说明上天在给我们机会!”

乔知意哭着说,“哥,我们不要再挣扎了!”

三月新春,石阶上长的都是苔藓,两人抬脚,脚底一滑,双双坠入池中。

仿佛命运是注定的。

乔知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乔知书一直挣扎着扑腾,拍打着水花,大喊救命。

乔落绾没事瞎溜达,看见水池子中扑腾着两个身影,似乎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不就是乔知意和乔知书吗?

郑羞花此刻也跑出来了,听到声响,大喊着:“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儿!”

她踩着石块,石块突然降了下去,那些石块顿时升的半米多高,她只能望着水池中的水花大声哭泣。

乔落绾虽学武功,但还没学轻功,这几日时潇好似很忙,好久都不在郊外现身。但她身体比郑羞花敏捷。

郑羞花踩的是普通石头,她便踩了一旁的红色标记石头,一路畅通无阻,跑到水池边。

郑羞花见到她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跪在地上,头磕在石块上,生生磕出血,“求求你,救救我儿!绾丫头,以前是姨娘对不起你,仗着你没母亲,欺负你,姨娘知错了,求你救救我的两个孩儿!”

乔落绾站在水池前,看着两个人在水里喝个半饱,眼见体力不支,正在往池子下沉。

救,还是不救?

脑海里,乔知书、乔知意两个身影,来到院子趾高气扬地骂她是没人要的孩子,见到她被蛤蟆吓到而掐腰嘲笑……

可念头一转,乔知意巴巴地看着她想吃红烧肉,给她糖,递给她银子,欣喜的、崇拜的、担忧的……

罢了!

她不跟这些孩子计较了!

扑腾一声,乔落绾跳进水中,拉着两个人的手,往上浮,不一会儿,便将两人拖到水池边。

幸亏她现代的时候,没事爱去河里钓鱼钓虾,精通水性。

乔知意躺在地上,阳光刺的她挣不开眼睛,她把手挡在眼睛处,喉咙里水太多,她边吐边哭:“哥哥,我们又死了。”

乔知书扑腾的最狠,体力透支的最快,因此喝的水就越多,此刻已经昏迷不醒。

乔落绾双手按压他的腹部,三两次,不见他吐水。

她赶紧把人倒背在身上,一路跑,转着水池跑,终于,乔知书将水吐了出来,恢复了意识。

做完这些,可把乔落绾累的够呛,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及形象,大声斥责:“你们两个不通水性,往水池里跑做什么?!”

郑羞花满脸是血,跑过来,抱着乔知意就开始哭,“我儿啊,可把为娘吓死了!”

那血顺着她的脸滑落,滴在乔知意的脸上,一滴、两滴……

渐渐地,乔知意恢复了意识,不可置信地看着郑羞花,又看了一眼乔落绾,“娘?大姐姐?我又活了?”

她顿时哭的稀里哗啦,一张小脸满是泪痕,与郑羞花的血融合,滴到脖颈处都是血水。

乔知书醒来后最淡定,他向乔落绾行了一礼,“绾姐姐,谢谢你。”

随后认真道:“对不起,以前是我和知意不对,希望绾姐姐莫怪。”

乔落绾不知怎么,突然鼻头一酸,世世都是不对付的人,突然在这一世良知发现 挨个给她道歉。

可那些伤害已经形成了,说是不怪又怎么可能呢?

乔落绾佯装镇定,站起来,拧了拧身上的水,低着头道:“既然觉得对不起我,那日后就要对我更好一些,我不像你,即使有娘教,也要去为难我这个没娘教的孩子。”

乔知书头更低,羞愧不已,“绾姐姐教训的是,今后我必拿绾姐姐当亲姐姐对待!”

一时间气氛沉重,乔落绾可不似他们,她耸耸肩,“但我可不拿你当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