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怜惜
“什么中月界?”傅历鱼看向她。
“就是一个我到过的地方,独立于修真界的另外一个世界。”
南曲烟不知如何解释,毕竟她知道的也不多。
看来血石的约束还是失效了,她们被空间术法的惯性给弹到这来了。
她把目光投向远处的礁石海面,远远地观察那些泡在水里的人。
傅历鱼却看着她眉头轻蹙,眼里闪过一丝幽暗。
她不喜欢南曲烟有秘密,上次南曲烟回来不久,她就派天笔授明宫的人去查过,知道她这十年过得很简单,在山上隐居,没交往过太多人,除了收养一个女婴,但最后也交给凡人养育,她才满意。
她把手上的玉镯摘下来,递给她,声音有些闷:“这个该还你了。”
南曲烟点头接过,随意往手腕上一套,视线一动不动的观察,觉得海里的那些人有些奇怪。
“你看那些人。”
傅历鱼顺着她的目光转头。
海里的人有男有女,大概二十个左右,互相追逐嬉戏,傅历鱼发现他们游动的时候都不怎么用到双臂,在水里也像鱼儿一般丝滑顺畅。
时令刚刚入夏,未到炎热的地步,就有这么多人下到海里?
她把目光移到黑色的礁石上,上面坐着两个人,乍一看腿上还盖着白布。
然而傅历鱼再仔细一看,哪里是布,是两条明晃晃的银白色鱼尾——
“是鲛人。”南曲烟吞了吞口水,说道。
话音落下,傅历鱼长剑已然在手,她讶然地问道:“……那不是传说吗?”
南曲烟耸肩:“你看到了,现在不是了。”,连剑尊都是鲛人呢,不知道嘉应宗的其他三位仙尊知不知道,她都有些怀疑他们的身份了。
傅历鱼拉着她往后退,海崖后面是峭壁,两人施展轻功下到海滩上。
“血石呢?”南曲烟弯腰踢踢鞋里的沙子,问道:“我们得想办法回去。”
“收在储物戒里了。”傅历鱼回答她,看着她的后背忽又问道:“师姐,你之前为什么到过这个地方?”
南曲烟动作一顿,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回答她,又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哦……这还是淮心的原因,她身上好像有一种可以进行空间转移的能力。”
说完她直起身,看向傅历鱼,一副我看你又想做什么的表情。
傅历鱼一下笑出来:“放心,我对她没兴趣。”
她琢磨道:“空间转移……你说月熙卧室里的那条空间裂缝和会不会和淮心到来有关?”
南曲烟微愣。
“或许……”她眉眼染上一层担忧,请求道:“你能不能帮我盯着月熙,我想知道他会对淮心做什么。”
傅历鱼璀璨的金瞳眯了眯,斟酌了一下,摇头:“恐怕不行。”
“为什么?求你了,这应该不难——”
南曲烟拉住她的衣袖,眉头委屈地轻轻皱起。
这是撒娇吗?傅历鱼压住嘴角的笑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满足,她额头上莫名生出的金纹显得她五官有一种雍容华贵,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上她的脸:
“可是师姐不是说你不可以和嘉应宗的人有过多接触吗,我是为你着想。”
南曲烟被噎了一下,想起花旗都把江记青请进宗里了,干脆说道:“那、其实也没那么严格……”
“既然这样,做个交换吧。”
傅历鱼笑道:“我替你盯着月熙,并在宗内尽量关照淮心,你也要把你每天做了,去了哪里写信告诉我,怎么样?”
傅历鱼冲她眨了下右眼,“你喜欢写日记吗师姐?”
“不是,”南曲烟奇怪地看着她,不情不愿道:“你变态吧,为什么要知道我的动向?”
“这不是个公平的交易吗?”傅历鱼脑袋一歪。
海浪声轻柔舒缓,南曲烟却觉得又闷又燥,第一时间想到东林门,心说傅历鱼该不会是来套情报的?
见她久久沉默,傅历鱼好像猜中了她在想什么,说道:“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只是我关心师姐的一种方式而已。”
南曲烟咕哝了两声,终于点头了,“行啊。”
反正我乱写你也不会知道。
傅历鱼笑道:“那就每月六封信吧。”
两人才商量好,忽然眼侧银光一闪,伴随着微不可闻的破风声,有什么东西冲着她们飞过来——
傅历鱼眼风一厉,抬剑挡下,那东西打进了身后岩壁上。
南曲烟一看,是一块手指圈大小的白色鳞片。
“出来!”傅历鱼怒喊道,脚下真气一震,岩壁上的碎石哗哗跌落。
旁边的树林里钻出两个人,岩壁上也探出一个脑袋,耳侧长着琉璃似的鳍,鱼尾此时变成了双腿,脸色都透着股不友善的怪异。
迷惑、忌惮、杀气。
南曲烟变出饮雪剑,剑尖凝聚真气,对着岩壁上的那个鲛人质问:“为什么要偷袭我们?”
“你们不是中月界的人。”他幽幽说道。
她摇头解释:“不是,但我们没有恶意……!”
话未说完,傅历鱼却早已冲出去,和迎面走来的那两人交锋。
岩壁上的那只双手一撑,如梭飞身而下,锐利尖爪向南曲烟袭来。
她急忙抬剑格挡,锐爪与剑身剧烈摩擦,发出兵器一般的锵然声。
南曲烟被逼得后退两步,还想讲道理:“我们只是误入,没必要动手的!”
然而这些鲛人哪肯听,中月界封闭数千年,只有两次与外界接触,都是魔族入侵,想想都知道以杀为上。
鲛人往后一个翻身,再次迅猛地攻上来。
南曲烟及时出剑,鲛人的动作敏捷有力,交手几招,她便心知自已不是这只鲛人的对手。
脸侧被划了两道细口,南曲烟略显支绌。
趁隙往傅历鱼那边瞄了一眼,她剑势凶猛,已经杀得那两人身上血痕道道。
这边的鲛人每一爪都是冲着致命而来,南曲烟也拿出全力应接,希望能多坚持一会儿,好让傅历鱼过来帮她。
没多久,两道凄厉的哀嚎声响起。
南曲烟心下一惊,出招的动作慢了些,鳞爪向着咽喉袭来——
噗的一声,是剑身没入血肉的声音。
鲛人的爪子堪堪停在面前,嘴里迸出一口血,溅到了南曲烟身上。
傅历鱼皱眉,把剑拔出来甩开尸体,拿出帕子给她擦脸上的血,“也不知道躲。”
“你、你杀了这里的鲛人……!”南曲烟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两具倒在海滩上的尸体。
“杀就杀了。”傅历鱼淡然道,细致地给她擦着脸上的血:“是他们先露了杀气,还技不如人。”
南曲烟低下眼睛,看着傅历鱼淌血的剑尖,一时不知说什么。
傅历鱼手上的剑名叫红河枯骨,不论是名字还是外形都看起来煞气很重,出现在嘉应宗这样的名门正派相当不和谐,但月熙对此却不置可否。
“可是——”
两人脚边,死去的鲛人还半睁着眼,鲜血在瓷白的皮肤上纵横。
不知为何,看到他们的尸体,南曲烟会感觉到心脏一阵阵发紧,窒息感涌上来。
她不好在傅历鱼面前说自已异样的感觉,只说道:“可是这会给我们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