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正午下课还有一个多时辰,她们三个溜出来已经是违反宗规了,不过东林门纪律一向散漫,连花旗有时候也不一定遵守。

良宁在花园里就地指点起南曲烟,她已经知道南曲烟事先自学过辟寒剑法。

“先把你目前掌握的演练一遍,我看看如何。”

南曲烟有些紧张地点点头,拿着饮雪剑在空地上站定,提气凝神——

剑光交织,一套练下来,四周花草都覆盖上一层浅霜。

她把剑收回鞘中,自我感觉良好,有了利剑加持,招式威力比平时强了不止半点。

良宁说道:“走气是对的,动作也敏捷有力,主要问题是根基太浅了。”

南曲烟转头看她,她脸上既无赞许也无批评,很客观地给出点评。

“确实是这样。”南曲烟苦恼地往石凳上一坐,叹了口气。

她翘起脚,把一片嫩红花瓣在指尖揉来揉去,“根基受限于经脉气海,但我经脉太过细弱。”

南曲烟脑子不笨,但经脉孱弱,还不如去当个医修。

“只要花时间积累,气海总能充盈起来的,但确实会遭到限制。”良宁支着下颌,面色犹豫,“我知道有一种锻脉方法,可以给人换一副经脉,但风险不小。”

“是什么方法?”南曲烟好奇地看向良宁。

“用七转山海丹使人体经脉断碎重组,加上灵气冲击使经脉打开定型,这个过程要持续十天。”

良宁解释道:“之前念嵘走火入魔,只好毁经断脉重新来过,便用了这个方法。她那时候几乎赔进去半条命,这还是最好的情况,稍有不慎,整个人都会变成残废。”

南曲烟捂住了嘴,“这会不会很痛……”

把全身经脉弄断,这是扭转走火入魔最釜底抽薪的招数了,先前修得的所有荡然无存,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修真路途上,每遇到一个坎,可能都要花费九死一生的代价跨过去。

良宁点头,“痛是肯定的,但最重要的不是痛,而是这个方法所要用到的关键之物——七转山海丹,我们宗内现在已经没有了。”

“长什么样啊,很难炼吗?”

良宁的形容词比较匮乏,她转了转眼睛:“七颗颜色不一样的丹药。从材料的获取到炼制手法无一不难,毕竟具有在人体内直接生成一副新的经脉的作用,光想想就觉得是天方夜谭。”

“噢……那它和红络丹谁比较厉害啊?”

南曲烟傻兮兮地问道,但话一出口,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七颗颜色不一样的珠子?

她麻利地从储物戒中翻出上次蓝水兔给她的那个长条木盒。

“宁姐,我这有一盒很像的,不知道是什么。”她边说边把木盒打开,里面色彩缤纷一排药丸的距离上次看到仍旧光华不减。

南曲烟第一次在良宁脸上看到比较明显的惊讶,她往前跨了一步,凑近说道:“就是这个。”

那一头,顾轻苒又捧过来一个木匣,嘴里大喊着:“小南,来看看这是什么。”

“掌门之前交代我带你去看金灵石,我刚刚可算想起来这件事了。”

顾轻苒从小径走过来,见南曲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下,然后继续和良宁说话,觉得奇怪,围过去:“你们在看什么呢?”

“诶,这个是?”

“山海丹,小南要用的。”良宁说道,一把夺过顾轻苒手里的箱子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箱南曲烟之前在主事堂看到的那种金色灵石。

“这下齐活了。”

顾轻苒脸上先是一副疑惑的神情,而后马上猜到她们想做什么,当机立断地反对:“不行,太危险了!”

南曲烟忍不住一笑,这下轮到顾姐说危险了——

其实她也觉得危险,还在犹豫中。

良宁淡定地说道:“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最快得到突破。”

“没有修炼到走火入魔的境地为什么要把身体里的经脉弄断,而且当时念嵘是有根基支撑的,小南根基浅薄,要是把人弄残废了你负责啊?”

“那让小南决定吧。”良宁无意与她争论,把山海丹和金灵石都推到南曲烟面前。

她醉心武道,只要不太偏离正途,为了获得进步愿意冒任何风险去尝试。

南曲烟低头看着盒子里的金色灵石,眼睛被闪得有些睁不开。

“容我考虑一阵子吧。”她把盒子半掩上,手却伸进去抚摸灵石,一阵暖烘烘的感觉。

这就是掌门说的金色灵石了,看着比红色的灵石还要来得灵力充沛。

“残废倒还有一条命,最严重的后果是新生的经脉承受不住灵气灌洗,整个人爆体而亡。”顾轻苒继续说道,然后把手一摊,“小南,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南曲烟吞了吞口水,有些被唬住了。

“只要有人从旁护法,爆体身亡是小概率事件。”良宁幽幽地补充道。

“你真是——”顾轻苒刚想数落,一阵恢宏钟声忽然传荡进三人耳朵里。

这是召集弟子到广场集合的钟声,通常只有掌门会敲动。

“掌门回来了?”顾轻苒抬头。

“走吧,去看看。”

南曲烟把七转山海丹和金灵石匆忙收进储物戒里,随她们穿过大殿走廊。

广场上弟子们站成一片,闹哄哄的,花旗抱着剑在弟子们面前来回走动,满脸无法压抑的笑容,连肢体动作都轻快几分,时不时踮踮脚,甩甩手。

而花旗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目光淡然,气质通透,仿若霜雪堆砌而成的高大男子。

顾轻苒蹙眉:“那谁啊?掌门姐姐那么开心?”

“江记青。”良宁一贯平静的声线也带上了几分颤抖,抬手摸上剑柄。

“啊?!”顾轻苒差点跌倒。

南曲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看到的,剑尊怎么会出现在东林门?!

她几乎是用轻功跑过去,抓住花旗的肩膀摇晃起来:“掌门,你怎么那么高兴啊,嘉应宗的人打来了!”

说完扭头,戒备地看了眼江记青,不知道东林门能不能抵挡得住他的攻势。

“你个傻姑娘,”花旗笑得更开心了,她用肩膀狠狠撞了下南曲烟,把南曲烟往江记青那个方向撞,一点力气是没收,南曲烟惊叫着,踉踉跄跄地往后倒——

男人适时地伸手扶住了她。

“人家剑尊是要加入我们东林门的啊。”花旗冲着所有东林门弟子大声宣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