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脾气变得很差,经常动不动就发火,不知道是不是夕颜天天在眼前晃悠的缘故,令我总想起朝颜,想起她的背叛。
以前小花捣乱,我总是包容她,现在也忍不住老呵斥她。她不知从哪听来的词,每次我张嘴想说她时,她就扁着嘴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明哥哥,你更年期又犯了吗?”
夕颜脸皮厚,无论我怎么冲她发火,她都笑嘻嘻的,一副我知道你为什么最近老发火的了然于胸。
紫罗兰也意识到了,为避免成为炮灰,每次来都是跟小花躲在玩具房里玩,尽量不跟我打照面。
不过,她悄悄拿了好几本书让小花放到我的房间,还放了一盆花在我床头,花是白色的,有淡淡的清香,我对花的品种没什么了解,所以也不知道它是什么花。
下雨了,客人稀少,小花在楼上午睡,夕颜去上课。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我把门关上,挂上“有事外出,暂停营业”的牌子,打算到外面散散心。
雨浇在头上身上,像是洗涤着我躁郁的心情,我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遥看远处有个身影,手捧着几棵花,还带着泥。
走近前,原来是紫罗兰,她淋得全身淋透,连眼睫毛都挂着细细的雨珠,像清晨沾着露珠的小草。
她看见我,莞尔一笑,扬了扬手上的花:“好看吧?我刚从山上挖来的!”
“傻不傻!这么大雨跑山上去就为了挖几棵花?”我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拂她眼睫毛上的雨珠,却突然意识到这有些过于亲密了,手停顿在半空中。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眨巴了下眼睛,雨珠像两行泪似的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真是个心细如尘的女子,与她相处,处处妥贴,有知已的默契,却无红颜的暧昧。她让人安心,让人有种油然而生的信赖,我突然有了倾诉的渴望,那些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秘密,想要释放想要解脱。
我们并肩默默地走着,雨下到后来,成了微雨,我微仰着脸,任凭细细的雨丝飘洒在脸上,毛绒绒的触感,像一只短毛猫蹭着脸的亲昵。
“从前,我跟朝颜合养过一只叫明朝的短毛折耳猫,名字取自我的明她的朝,我们一人养一星期,轮流养,便有借口到对方家里来见面。那时的我们像夕颜一样,是两个青春年少的高中生,朝颜是转学过来的,她爸爸死后,也许是怕睹物思人吧,她妈妈带着她和夕颜搬回了娘家,娘家还有个弟弟和妈妈,总算是有亲人在身旁有所安慰。因为这机缘,朝颜成为了我的那个同桌的她,从最初相视一笑的默契到后来成为恋人,一切都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我们一同考取了本市的大学,四年间,相亲相爱,我以为我永远会这般幸福,有爱我的父母有心爱的恋人,可是没想到,毕业那天,我父母开车过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的路上出了车祸,一死一重伤。多么艰难的时刻,朝颜陪在我身边,我在悲伤的同时也感恩上天,给了我朝颜。小花变成了孩子,我无法远走,毕业后去报了烹饪班学习,然后开了“欢颜甜品屋”,小花和朝颜都很喜欢吃甜品,我愿意为心爱的人做喜欢吃的食物,看她俩吃得跟咖啡猫那样满足,我心里总是暖暖的。朝颜学的是护理专业,不仅聪明专业且温柔美丽,在医院不到三年便已升为护士长,前途无量。有一天,朝颜说她有机会到国外工作一年,她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我没有丝毫的不放心,朝颜的心与我是在一起的,我相信她,我对她说,去吧!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可是,没想到,仅仅过了半年,她就说她爱上了一个外国的医生,她决定跟他在一起,不会再回来了。我自然是不相信的,我飞过去找她,她却带着他的新婚丈夫一同出现在我面前,还给我看了他们的结婚证,甚至带我去他们的新家参观,上面挂满了他们的婚纱照。犹如晴天霹雳,我整个人都傻掉了,如果不是为了小花,我都想过要把自已毁灭,爱情怎么会这样?爱情怎么能这样?我至今都想不明白!”
雨,掩饰着我流下来的眼泪,从得知朝颜变心的那一刻到现在,我忍了多久,我多想像疯子一样大哭大笑发癫发狂,可是,我却只是像个木头人那样,日复一日,犹如行尸走肉般面无表情,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爱不知所终,倏忽而逝。”紫罗兰轻语,“我们,不过是活在当下罢了,当下的快乐,才是最真实最值得珍惜的!”
“活在当下……”我喃喃,仿佛呓语。
回到去,紫罗兰直接上天台去种花,说是反正都淋湿了,不在乎多淋一会。
我随她一起上去,她的天台,种满着各色的花,居然还有凉亭和秋千。
我走过去,躺在藤秋千上,秋千悠悠地轻晃着,风铃声清幽,渐渐闻得花香醉人,我不知是醉了还是困了,居然睡着了,无梦,不惧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