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朵不可思议看着眼前这个狗急跳墙的男人。没有丝毫儒雅可言,便是与当初大相径庭。

她冷笑一声,并未搭理宋云璟。

继续与宋夫人说。

“鱼儿是墨夫人养的,人是二哥儿婢女骗到池塘的,此事便是无论如何都怪罪不到我头上。”

采薇在远方等着。

今日急匆匆招待完客人后,便被叫来此处,她不知为何不能个进去只能在门外候着。

看不清屋内嘈杂。

唐朵继续说第二件事,周围的人目光带着浓浓的打量与鄙夷。

她不在乎。

“还有一件事,便是秀秀说我将她送到王府导致今日的模样,不知秀秀可否告诉我,对方是谁?”

宋秀秀瞠目结舌。

怎么直接问对方是谁,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她都是从王府衣衫不整地跑出来,普通人自然都是联想到晏王,但她可从未说过是晏王。

便是为了万一触怒凌晏,退一万步来讲,也可以明哲保身。

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也未曾明面揭露过何人,谁都不能怪罪在她头上。

思及此,宋秀秀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索性一滴清泪滑过,“我也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根本就不存在这回事。”

唐朵轻笑,发丝上飘几根,更添凌厉。

“既然秀秀口口声声如此说,不如便让懂得此事的嬷嬷检查检查,我们也好去寻是何人。”

宋秀秀瞬间暴起,说了半天竟然只能说一个字,“你……”

宋老夫人抬眸,眉毛染上霜鬓。

“唐朵够了,有你这么羞辱妹妹的吗?”

羞辱?

哈哈哈哈哈,唐朵心中苦笑,她记得当年那件事情侯府也是这般羞辱她的,她以为那是正常的。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

原来那算是羞辱吗?

那今日为何宋秀秀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便可算作是无事发生?

唐朵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人是真的不把她当回事,一次两次三四次,谋财害命、唯利是图。

“我,自愿下堂。”

柔声响惊雷。

吓得老夫人都从榻上站起,什么下堂,如今正是云璟的仕途关键期,怎么能因为此事而耽搁。

要知道,无论怎么样。

唐朵都是实实在在孝顺在侯府七年,若是如今前脚秀秀一事被上京城乐道,如今便有主母自请下堂。

侯府便是笑话。

她都没脸下去见二儿子。

宋云璟心想:下堂?那也是弃妇。

没了我还有谁要你?

“唐朵,你不年轻了,不要总像个少女一样,整天胡思乱想。”宋云璟眉眼淡淡,心中竟然没来由地慌乱。

木叶窗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屋外又枯叶飘落,零落成泥。无人知晓、无人在意,它这短暂的一生。

但至少它绽放过,被人欣赏过。

唐朵看着眼前男子的嘴脸,心中苦涩,纵然知道如今不同往日却还是觉得难受。

不年轻了。

她是为什么不年轻,侯府这群人心中就没有数吗?

“云璟说得对,更何况如今这才多久。”宋老夫人再次来到唐朵面前,拿帕子轻抚她的冰肌玉手。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席。你和云璟那更是万年才得来的缘分,菩萨是不会同意你如此糟践的。”

宋老夫人继续哄着。

“更何况唐府知道这件事吗?你就先同我们说了!”她眉眼间染上怒气,这唐朵是当真不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她能够随便置喙的?

“我兄长同意。”

唐朵知道唐致一定是同意的,他也是她的底气。

宋老夫人算是明白为什么这妮子后来这么嚣张,合着是已经和唐致沟通好了!原来如此,难怪……

宋云璟想起唐致的能力,脸上的慌乱再也无法掩盖,他知道唐致与唐家那群只注重利益的人不同。

唐致重情义,视金钱如粪土。

宋云璟微微吸鼻,有些许慌乱。昂首阔步尽显男儿风采,他向来懂得如何利用自已的优势,如同开屏的孔雀。

对外释放雄性魅力,吸引雌性配偶。

便是引人注目的。

殷勤上前,“为何?为夫难道待你不好吗?”

“吾与汝朝暮相伴,大有白首之日。”

宋云璟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少年时期他们同窗读过书,年岁到后便议亲、定亲、成婚。

一切顺理成章。

至少他从未设想过二人会分开。

如今他竟然顾不上女儿和表妹,脑海中只有唐朵方才清脆的一声。

自请下堂。

下哪门子堂?

不允许,他不允许。

生当同寝,死当同墓。

“好,你对我可真的是太好了。”唐朵按住手才没鼓掌,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是这种货色。

也许是,

早就发现了。

少女时期的唐朵与现在不同,那段时期渴望被爱,会因为他人一点好处便感动涕零;如今却是经历风霜雨雪,那点施舍——

早就不在意了。

只是曾经有过一段刚好需要你的时光,而你恰好在,就这样爱了七年。

一朝梦醒。

宋老夫人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谁能理清其中复杂的关系。

这过错如何算都不对。

“但既然唐朵确实应承了这次寿辰,但出了这样不光彩的事,朵儿必定是难辞其咎。 ”

她看向默不作声的唐朵,“你可认罚?”

“不认。”

“给她脸了,祖母,孙儿请求直接上家法!”宋云璟主动下跪,抱拳。

衣衫卷起。

唐朵一介妇人,他未曾亏待,在众人面前说出“自请下堂”这样无心无肺的话语,真的痛心。

所有的情绪消散,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轻饶”了她。

他也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不轻饶……

约莫是手痒?喉咙哑?

……

别说是唐朵一整个吃惊,就连宋老夫人以及周围原本憎恨唐朵的人都呆住了。

家法?

侯府自打建府以来,老侯爷曽对一位马夫用过家法,听说是打的惨不忍睹,马夫那样健硕的身体都无法承受,一命呜呼了。

至于其中缘由,无人知晓。

林氏确实知道。

“不可,没必要,这家法根本就不是如此用的。”

林氏话未说完。

唐朵出声,“好,我愿受家法。”

声音清冷,无悲无喜。

只是不知道唐家那边会是什么反应?那些贵妇们又要讨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