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赌你回首
唐朵神色闪过一抹异常，随即红唇轻微上扬。上前攀住老夫人的手，亲切地说。
“祖母，朵儿这就想方设法办妥这些事。”她神色坚定不移，面露哀伤。
“不过，我便是想帮着找人也无法出府门啊，不然还可帮帮衬一些。”
唐朵这话宋老夫人不是听不出来，她想要能够随时出门的权利，老夫人凝眸打量唐朵。
唐朵面色镇定。
“不必，你和你婆母一起去找寻适合的人。”宋老夫人可不敢随便放唐朵出门。
她觉得唐朵如今还未与云璟圆房。
便算不得宋家媳，害怕这女子突然跑掉，或者不安寂寞与他人苟且。
其实大可不必，毕竟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但老夫人可不这样认为。
唐朵长睫垂下，微福身，算作答应。
毕竟，可不是全然没有出府的机会。
自从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就被限制出府，奈何她到底是主母，便只能由下人将城中的铺子以及诸多账册交来。
她只能在清雅居细细查看。
若非如此，唐致大婚，嫂子生子，她也不会一直缺席。
离开明净堂后，唐朵缓慢走回清雅居。
虽说她与宋家有仇、与墨灵有怨，但到底孩子们是无辜的，她会尽已所能，但未来如何便无法预知。
路上丫鬟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墨夫人最近盘下上京中心的铺子准备开家饭馆……”
“那一定要不少银子吧。”
“那可不，上京城最名贵的地段，每天人来人往好多人呢！”
唐朵边走边听，路过小池塘，看到荷花冒头不由地驻足眺望。
宋府的后院有一汪池水，其中养育着荷花。
她看着荷花，触景生情。
那年她十五，本是少女青春萌动的年纪，庶姐唐婉莹常常欺辱她，母亲懦弱，兄长在外谋名。
那时她因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枯萎的荷花。
早些年的唐府因缘际会，有久负盛名的夫子开私塾教书，她也能沾光学习。
很多勋贵人家都慕名将子弟送来，譬如凌晏、宋云璟。
宋府的夫子常常调侃她，逗弄得哄堂大笑。唯宋云璟起身说：“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唐朵如此，将来亦会有夏天灼烈。”
再后来，樱花树下。
他对着唐朵说。
“唐姑娘肖似荷花，我院中池塘尽数。”
少年真挚而热烈，如夏日灼烧的阳光倾洒而下。
“吾愿迎汝为妻，永结连理枝；结秦晋之好，行周公之礼；往后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与汝共揽星河。”
那时，她便觉得此人极好。
只可惜如今……
物是人非事事休。
荷花开的极美，碧玉苍穹自有一番天地。
唐朵不作停留。
而后，墨灵也从琼花阁往外走，她不断盘算着最好的底盘、顶级的厨子，她的饭馆一定会火爆上京。
路过，小池塘莫名觉得此处可以豢养食材。
——鱼
如此一来，省下部分开支，也可以多些细玩逗弄。
说干就干，墨灵安排下人将荷花尽数斩断，绿色的枝叶随意摆放，粉嫩的花蕊也被揉碎。
处理妥当后，已近傍晚。
宋云璟从外回来，他回华芳院是必会经过小池塘的，如今却看到令他头晕的一幕。
只见墨灵坐在旁边微微喘气，面色红润。而满池的芙蓉尽数殆尽。
宋云璟顿时怒从心中起，他径直走向墨灵，难以压制的愤怒咆哮而出。让周围的下人纷纷侧目。
“谁让你动这片池塘的？”
墨灵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说：“我准备在这里养鱼，帮助小饭馆经营，也能省去一笔开支。”
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墨灵原本就是农家姑娘，她自认为想法绝佳，便是觉得侯府这群人不切实际。
“从今往后，你不许乱动侯府的一草一木，明白吗？”宋云璟扫视了小池塘一眼，如今依旧变得水面空洞。
他心痛片刻。
看到墨灵那副委屈的脸。
事已至此，便无法回头顾。
叹了口气。
“算了，你爱怎么便怎么处理池塘，但其他地方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良久，他愣愣地看着池塘碧波，似乎在回想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也不理会身旁的墨灵，径直回院中。
墨灵本就处理琐事，身心俱疲。
待宋云璟回来后，原本以为能够寻求安慰，没想到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的就是训斥。
待宋云璟离开后。
墨灵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抓住一个资历较老的丫鬟询问此事。
丫鬟怯生生回答。
“荷花是侯爷少年时一朵一朵栽入池塘的，想来是在其中寄予了感情。”
墨灵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少年的宋云璟是何等风光霁月、绝世无双，便是谁也无法能让娇贵的他做什么事。
可他居然一朵一朵栽种荷花。
想来是别有所图……
她愤恨地垂眸，看来只有成为主母才能真正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不然假若宋云璟回心转意。
她便永无出头之日。
唐朵并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因为老夫人病了，便免去了众人的请安，以免传染病气。
这些日子，她都待在房中钻研兵法。
采薇看见她如此用功，也是好奇。
“小姐为何要看这些完全无用的书？”
“多读书总是好的，我们既无法行万里路，那便去读万卷书。”唐朵笑着对采薇说。
困于宅院，说什么万里路？
采薇听不懂。
唐朵继续解释，“或许这些便是我将来会用的到的，现在用不到不代表未来用不到。”
采薇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那便是为将来做准备！
她看了会儿书，宽衣解带后又躺在床榻上安寝。
细致薄纱垂落，烛火熄灭，跌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恍惚间，好像在唐家私塾的那段时间，除了宋云璟还有人一直在默默帮助她。
那人的身影模糊。
她已经记不清了，不知为何，便想寻觅寻觅，耳畔只剩下一句。
“愿喜乐安康，往后平安顺遂，你好我便好。”
没来由地，她突然说。
“要是我过得不好呢？”
她没有得到答案，坠入更深的梦境。
但真正的答案，模糊的身影依旧给出了答案。
——为你，我愿立地成佛；也愿自甘堕魔。
“那就为你生因你死，倾尽所有赌你会回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