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们要看的东西。”他将一个头颅扔到他们手里，腰间别着那把滴着鲜血的匕首。
那个皮肤黝黑的壮汉看了看手里的头颅，的确是那位的没错。他空洞的眼睛并未闭合，脸上是早已死去的惊恐神情，脖颈处皮肉收缩的迹象相当强烈，很明显是被活生生斩首而亡。
看着面前魁梧的男人露出此番惊恐的神情，他相当疑惑：“怎么了？这不是你想见到的吗？”
“这、这个，我没有想到大少爷您是来真的……不，这是怎么做到的？”黑大个胆战心惊，目光在面前这位贵公子和手里的头颅之间不断游移着。
“怎么做到的？”伴随着略带轻蔑的一笑，这位少年回答，“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看两遍就会了吗？”语气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他肯定搞不清楚这群中年人为何行事效率如此低下。
“啊——恕我打断一下，我们大多数人并没有你那么强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我插嘴打断了036的话。
036没有生气，平静地回复：“我知道，重点是下面这些。”
“是什么？”
036继续讲道：“他们当时害怕地将那个头颅放下了，还是我抓着头皮把它提了起来。那家伙死了挺久了，但眼皮还开着，眼球一览无余，下颚还大大地开着，仿佛是要呐喊。我听说正常人看见这个样子一般都会有恐惧，想要惊声尖叫的心理。但是我没有，一点都没有，尽管我是第一次近距离端详这种不详之物。我的感觉……大概就只是觉得自已做了一次举手之劳，一个理所应当的事情，而已。”
我吸了一口气，没有同情心，没有犯罪感，典型的心理异常、精神变态。不过，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我见过这种人不少次了；更何况现在，他几乎没有动机、没有合理的理由来杀我。
“接下来……就是那幅画的事情了，对吧？”我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错，看着那双眼睛，我突然想到要给他们一件别礼，毕竟他们给我无聊的生活添了一丝乐趣。我抓住对面那伙人，用他们的肌肉、眼球、皮肤和体液，还有随便搞来的颜料作了那幅画。然而当我带他们欣赏时，他们脸色苍白，双腿发颤，有的口吐白沫，有的人尖叫着跑开。我那时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看出他们不喜欢我的画。”
“所以你刚刚才说‘他们说得完全正确’。”我回想刚刚036那副狰狞的表情，顿时觉得没那么可怕了。当然很可能是因为我不正常了。
“还有一件事，还记得为什么我对你如此感兴趣吗？”036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向我抛出另一个问题。
他行走在破旧的小巷间，这里腐败不堪、到处积水、恶臭熏天。他这样面容白净、衣着也算华贵的公子哥走在这样的街上，很明显地格格不入。路边还贴着古怪的海报和传单，但走着路他没法仔细看。
“少、少爷，这里就是我们平时活动的地方了。”黑大个轻手轻脚地打开一个破烂发霉的木门，发出吵闹的开门声。
他厌恶地瞥了一眼里面的空间。可以看出之前可能是像模像样的，但这里的毁坏程度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废墟”了：屋内到处是烧焦的煤灰，仅有的一两张桌子也严重变形看不出原样，墙壁被砸烂，留下了古怪的幼儿园水平涂鸦。一个像太阳的白色玩意儿，四周是像星星的金黄色菱形。与此同时还有歪歪扭扭的字迹，实在看不清是什么。里面的人也寥寥无几，都或多或少地受了点伤。
“怎么搞成这样？”他不满地问道。
黑大个叹了口气：“唉，少爷您有所不知。咱曾经在这一带也算是有点势力，直到有一帮疯子……他们嘴里讲着奇怪的话，把我们的东西能抢的抢，不能抢的就砸……然后过不了两天他们就突然消失了，跟人间蒸发一样……这是我们从一个疯子里拿到的唯一东西。”
他接过那张纸，像是一张传单，不过也就是在打印纸上写了点东西而已。最上方用彩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娜娜蒂娅教会”。
“等，等等，你说什么？娜娜蒂娅？”我惊讶得差点要跳起来了。然而036波澜不惊，双眼如鹰隼般注视着我：“没错，娜娜蒂娅。”
“可，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娜娜蒂娅是个什么东西啊！”我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那不巧了吗，”036冷笑起来，“当我找到那帮人，问他们娜娜蒂娅是什么，他们都说不知道。”
那副笑如同一把尖刀，我感到自已的额头在冒冷汗，我的肌肉不自觉地痉挛着。036看来也挺识趣，他收起他那可怖的神情，神色自然地对我说：“快天亮了，赶紧回去吧。”
我抬头，东方的天空的确有些泛白。我呆滞地点点头，跟着036机械地走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