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府中丫鬟小厮穿梭其间,正是准备用晚膳的时间,而坐在堂上一开始说说笑笑的众人,看着林雪容缓步而来,不由一愣,她于长廊而来,像踏月而来的闲散仙人, 这怎么可能,府中的人都知道林雪容软弱可欺,她什么时候有这气度,再一看,又发现她走路动作不太协调的样子,刚才一定是看错了。

“容儿来了,快来祖母身边,让祖母瞧瞧,看着清瘦了不少,但精神头看着不错,可是好转了?”

二房赵姨娘看着堂上老人一脸关切拉着林雪容的手,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

“嗯,好了不少”堂上众人看着林雪容一脸平静地抽回手,有些不可置信,她没有以往谨小慎微的讨好,面对众人的打量,也没有以往的软弱不安之色,她真像那人说的失忆了?

“祖母这是在关心你的身体,你这什么反应啊?”一道有些娇蛮的声音响起,这便是林雪蓉二叔父之女林雪菲,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

林雪菲看着林雪容一脸平静,没有像以往那样搭理她,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祖母您看大姐回她外祖母家一趟,这一回府也不先过来和祖母您请安就算了,还罚跪祖母您的下人,这是一点也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林雪菲拉着老夫人的衣袖摇着,嘟着嘴撒娇。

老夫人一脸宠溺地看着这个次子之女,摇头轻笑道:“好了好了你呀,你容儿姐生病多年,身子骨不好,自家人不讲这些虚礼。”

老人一脸和蔼看着林雪容:“这不是什么大事,丫鬟莽撞,惩罚便是了,已让人发卖出府去了。”

她平静目光地看着堂上众人,心里亦是不起一点波澜, 她的喜怒哀乐仿佛随着遗忘的记忆和武功一般也变得淡漠,目前她对外的应对,不过是按着林雪容以往的遭遇的反面折射,想着给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一点弥补罢了。

“大小姐别和菲儿一般见识,只是这次大小姐回来,看着是有些不一样了”唐氏看着女儿林雪菲嘟囔着嘴,轻笑道。

一旁的绿枝看着堂上众人神色各异,目光一闪,脸上悲切,悲恸道:“禀老夫人,我家小姐命好苦啊”

“怎么回事,细细说来”老夫人有些急切得吩咐。

绿枝悲恸大哭:“小姐她病情本已有好转,但回程路遇大雨,便改走水路,在梦清河遇上沈世子等人,没成想,沈世子遇刺,连累小姐落水.......”

“你是说大小姐落水后飘落至拾得寺,被慧圆大师救起,之后醒来便不记得往事了?!”老夫人一脸震惊。

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丫鬟,而林雪容一脸平静,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众人,众人神态各异,老夫人震惊,仔细看着林雪容后,一脸难过:“唉哟,可怜见的,怎么这么命苦呢。”

“慧圆大师怎么说?”老夫人拭了拭泪看向绿枝。

绿枝哽咽:“慧圆大师说多休养,或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那大姐现在是又多个声音沙哑、目光呆滞、走路动作不协调,外加不记事的毛病,这可真是雪上加霜啊”林雪菲一脸幸灾乐祸。

怪不得看着有些不一样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吗?是真忘记吗?应该是吧?林雪容往日软弱胆小,看着不像是装的,不记得便好,有人暗暗放下心来。

看着回到听雪阁便立于廊下的她,神情平静望着天上月,仿佛望向虚无,这样的她让绿枝感到缥缈遥不可及,绿枝有些急切:“小姐,是有什么想法吗?”

时间回到晚膳之前,她平静地看着绿枝:“一会堂上你找个机会说出事情原委”,一开始绿枝以为她想给府里众人一个她突然改变的理由,后面一想又不太对,她不曾在意他人的看法,这不是她的性子,想到此,绿枝隐隐不安,有些不好的预想。

“嗯,还有点猜想需要验证”

绿枝心中微颤,抿了抿嘴,还想问点什么,只见她微侧了下头:“来了,我先出去一趟,别担心,等我回来。”

不待绿枝有所反应,她便仿佛与风融为一体,又浮光掠影眨眼便消失在眼前。

而消失在绿枝眼前的她,此时,正如清风如夜空中飘逸的白云,起落于街边树枝房顶,没有一丝声响,而地上也有什么东西在夜色掩盖在七拐八绕的奔跑着,最后的一处停在一座威严的府邸拐角,地上的东西摇着尾巴,喘着粗气吐着舌头,一脸讨好地望着阴影里的她。

“回去给你们肉吃”,她目光闪过一丝波澜,地上的东西尾巴摇地更欢了。

绿枝还站在原地等待,看到她飘落于院中,松了口气,急忙迎上去:“小姐您回来了。”

“嗯,你拿点肉来”说罢便坐于院中石凳上,绿枝一愣:“小姐是要吃肉吗?”

“不,承诺给几只小东西的。”

绿枝还在疑惑间便听到墙角传来悉悉索索地声音,绿枝一惊,便看到一团白色率先从墙角处钻入院中,绿枝瞪大眼睛,本想尖叫又觉不妥:“小姐.....这......这是什么.......几只?”

在月光和廊下灯光照亮下,院中正蹲成一排的四只小狗,此时,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绿枝拿来的肉块。

“白天入城时,在街角的小狗,请它们办点事,这是酬劳”坐在石凳上的她,两手肘搭在石桌上,一手支颐,一手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慵懒又矜贵。

绿枝有些恍神,如果熟悉林雪容的人还是能看出来的吧。

“小姐......您的猜想有结果了吗?”绿枝有些惴惴不安,既想知道又怕是她所想那般不堪的答案。

“绿枝,这一路以来,你已有几分猜想了”她平静地看着绿枝。

果然如此吗?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她浑身发抖,有些痛苦的闭上双眼又猛地睁开,泪水已溢满眼眶,痛苦又忿恨,嘴唇发抖:“姑娘.....求您告诉奴婢,小姐的死因,奴婢想知道全部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