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筝见到楼岑后,露出的笑容比过去数月加起来都要多。

因为楼岑从来不会像别人那样鄙夷地看她,是宁筝这么多年唯一真心的朋友。

她叽里呱啦地说着这些年的经历,却见楼岑在旁边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你怎么了?难道也病了?”宁筝担忧地抬手放在了楼岑的额头上。

她的动作很自然,当年在破庙里楼岑也病过,那时的宁筝除了讨饭,就是要不眠不休地照顾他。

可是这举止落在旁人眼里就是过分亲昵了。

楼岑摇头道:“无碍——”

刚想与她提起治毒一事,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宁筝,不得放肆。”

吓得宁筝忙缩回手,看向了房门处。

阁主怎么来了?

谢羡一只脚刚踏进屋内,看见二人在榻上同坐,眸中便隐隐浮起不悦。此刻宁筝居然还大胆地将手放在了楼岑额间。

楼岑随着宁筝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气度卓绝的男子站在那里,身旁还有詹初和苍术。

想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辟心阁阁主了。

楼岑不慌不忙地整理下衣摆,站了起来向师傅行礼。

詹初唤道:“岑儿,快来见过谢阁主。”

楼岑便依言又向谢羡行了一礼。

谢羡唇角噙起淡笑,说道:“久闻楼岑公子得先生真传,如今一见,果真不凡。”

楼岑答道:“岑也是,久闻阁主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楼岑说话时皮笑肉不笑,他很难对谢羡生出好感,刚刚宁筝见到谢羡时的紧张不似作假,全被楼岑看进了眼中。

宁筝见阁主对楼岑如此客气,心中有些意外。

也不怪宁筝意外,楼岑只告诉她自已这么多年都在跟着师父行医,却并未提他的师父是医圣詹初。

谢羡负手,背对着宁筝,对苍术吩咐道:“苍术,带两位先生前去休息,两日后就有劳先生了。”

詹初颔首,正欲跟着苍术离开。

楼岑却担忧宁筝,脚步钉在原地,没有移动。

詹初止住步子,面色严肃了起来,说道:“岑儿,宁姑娘的风寒已无大碍,无需你在这里看顾了。”

师父话里面告诫的意味楼岑听到了。

他深深地看了宁筝一眼,只得跟着詹初离开,走时面上还难掩忧虑之色。

屋子里一下空了,只剩下宁筝和谢羡两人。

谢羡缓步走到榻边。

宁筝的眼神闪烁,小手把寝衣攥得皱皱巴巴的。

她还记着刚刚阁主说她放肆。

宁筝只当楼岑是多年不见的好友,却忘记了他也是辟心阁请回来的客人。这一来,阁主一定又要罚她言行无状了。

谢羡睨着榻上的宁筝,心想:“她倒是乖觉,如今是记住了要挺直脊背,却垂着眼睛一副受了委屈还要强撑的样子。”

“你的脸,怎么伤的?”谢羡问道。

宁筝一怔。

阁主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不是要惩戒她刚刚的失礼吗?

她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答道:“我也不知道,从我有记忆以来,脸就是这个样子了。”

怕谢羡不信,她又补充道:“宁镇没有撒谎,宁筝不会欺骗阁主......”

“是吗?”谢羡挑眉。

倏地,一个纸团被丢到了宁筝面前。

这是?

宁筝捡起那纸团,缓缓展开,然后脸色就变得煞白。

纸上分明是一个大大的“宁”字。

龙飞凤舞,笔力遒劲。

怎么会?这幅字她明明扔了的……

“如此便是你说的,不会欺骗本阁主?”

谢羡说着,坐到了床榻边。

让宁筝的视线避无可避,直直地撞进了他深潭般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