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她可从未有不敢做之事。”谢羡有些出神。
“她？”宁筝重复道。
听到宁筝的声音，谢羡身上的柔和陡然抽离。
一双眸子又似沉着寒潭一般，幽幽地说道：“以后，莫要让我听到不敢二字。”
宁筝不知道又犯了谢羡什么忌讳，她感觉屋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宁筝恭顺地点点头，应道：“是，阁主。”
谢羡抬手，从笔架上取下一只小狼毫笔，搁在了宁筝面前。
说道：“从今日起，你每日来观澜小筑习字。”
宁筝自觉骗他一刻都很艰难，怎么吃得消日日做假？
于是宁筝咽了下口水，推拒道：“我蠢笨，只求每日能吃饱，有地方睡觉，阁主教我怕误了阁主的大事。”
这话有些底气不足。
宁筝本是不敢违逆谢羡的，可实在怕被他瞧出端倪。
闻言，谢羡微微眯起眼。
问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口不对心时，心虚得很明显？”
宁筝的耳朵倏然变红，脸也有些发烫。
她就知道，自已躲不过阁主的眼睛。
平日里，谢羡跟宫中那些七窍玲珑心的大臣，话不投机半句也不愿多说。
而宁筝，着实愚钝，他却总是不自觉地与她多言。
“大抵都是因为这双招子”谢羡在心底叹息。
他突然欺身靠近宁筝。
宁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以为阁主要亲自动手打她。
只是，宁筝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反倒是脸上传来了冰冰凉凉的触感。
谢羡竟是在抚摸她可怖的脸。
他的指尖沿着宁筝脸上的疤痕游移。
动作很轻，很缓，最终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谢羡用指尖勾勒着宁筝的眉眼，说道：“这双眼睛，生得极好。”
宁筝不知他是在跟自已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听他的语气，似乎很满意宁筝的眼睛，又似乎……有些惋惜。
宁筝绷紧了身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半晌，谢羡终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单手撑着膝，又恢复到那个淡漠沉静的样子。
宁筝想到碧落说的话，心道：“讨好一个人不就是要把他喜欢的东西送给他？”
她便咬了咬唇，心一横说道：“阁主救了宁筝，宁筝就是阁主的人，如果阁主喜欢，这双眼睛阁主就……就挖去吧！”
谢羡诧异了一瞬。
他没想到，如此没有骨气的宁筝，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要她的眼睛做甚？
“呵……”谢羡忍不住勾唇。
宁筝看呆了。
她知道阁主好看，但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如果不是被这人屡次惩戒，见过他一息之间杀了婢子，宁筝定会陷进这样温润的笑里。
谢羡收起笑容。
随手抄起一本字帖，丢到了宁筝面前，说道：“今日练宁字，不练好不可离开此处。”
宁筝一时语滞。
自她有记忆以来就在到处行乞，让她端坐在案前写一天的字，不比鞭刑好熬。
可谢羡的目光牢牢地锁住她。
宁筝知道，此时若再推拒，便又少不了一顿惩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