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已经离去的护士折返回来,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站在门口,眼神冰冷的俯视着他,带着一丝怜悯。

“又犯病了,要治疗啊。”护士把倒在地上意识不清的陆沉抱起,离开了房间。

诊断室——

护士直接将陆沉扔到手术床上,动作粗鲁,发出的声响极大。

可陆沉并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人来了,可以开始了。”护士用锁链将陆沉绑在床上,反复确认过绑的严实后,看向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规规矩矩的朝他鞠了个躬,语气恭敬。

“嗯。”

医生将手放在一旁的操作台上,按下一个红色的按钮。

细微的电流蔓延陆沉的全身,躺在床上的陆沉眉头蹙起,手不自觉的抓住床沿,青筋暴起,全身发抖,似乎在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可他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所谓的“治疗”才终于结束。

“可以了。”

医生吩咐护士,把他重新送回房间。

“对了。”护士刚走出门,医生叫住了她,嘴角噙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笑。

“明天给他换一个病房,就1号房好了。”

“是。”

夜晚就这么悄然的过去了。

早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的帘子洒在沉睡的人身上,这似乎是一个充满希望和光明的一天。

但愿如此。

陆沉抬手挡了挡阳光,习惯性的摸向身边的柜子寻到着什么,但他身旁并没有柜子,这是一个除了床以外什么都没有的,空荡荡的房间。

他的……

什么……

不见了……

揉了揉眼睛,陆沉从床上坐起。

这个世界在他眼中无比清晰。

无比真实。

可似乎原来,不是这样的……

那到底是哪样的?

陆沉也不知道。

头好晕啊,好疼……

陆沉疲惫的抬起手,想要捶一捶头,他的全身上下都好疼啊。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好像吃了药就睡着了吧。

好像。

这时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12号房病人在吗?”虽然是句废话,但护士还是坚持走个流程,“您起来了吗?要准备吃早饭了哦。”

“等等。”

陆沉跑向卫生间,着急忙慌的洗漱,“马上马上!”

“好的。”护士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陆沉洗脸的时候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镜子,愣住了。

奇怪,他昨天是不是也有做过这个动作?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想不起来了。

看着镜子里身穿病号服的自己,陆沉有一瞬间恍惚,手不自觉的抚上镜子。

触碰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愣神间,护士推门直入,把他从思绪中拉回来。

这副场景,好像也有点熟悉呢。

陆沉摸着镜子,另有所思。

“病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又犯病了吗?”护士看起来十分关心他。

“没有。”陆沉回过神,笑着看她,摇了摇头。“刚才有些走神了,抱歉。”

“这样啊。”护士欲言又止,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您洗漱好了吗?”

“嗯。”

陆沉跟着她走出房间,前往食堂。

在去的路上,护士无意的问他,“您还记得您的名字吗?12号房病人。”

陆沉语气缓慢,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我叫……”

“陆沉。”

“对吗?”

揉了揉太阳穴,陆沉疑惑不解的问身旁的护士。

“我是叫这个名字,对吗?”

护士眉眼弯弯,向他笑,很满意他的回答,“是的,您就叫这个名字。”

“噢。”

我是陆沉啊。

东西破碎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幻境和现实的壁垒在这一刻被打破。

什么是真?

什么是假?

陆沉停下了脚步。

好像是镜子被打碎了。

“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没有呢,陆先生。”护士关切的询问他,“您又犯病了吗?”

“嘶——”陆沉锤了锤头,有些懊恼。“我想是的,我又犯病了。”

等等。

他没有病啊。

不对。

他有幻想症。

所以他是「病人」。

“太好了!”护士喜悦的惊呼一声,“您终于承认您有病了,看来治疗是有效果的!”

“治疗?”陆沉困惑的看着她。

“呃,食堂到了。”护士匆匆结束这个话题。

这个食堂非常大,但很安静,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只有碗筷的碰撞声。

在这里,陆沉看见了一个正在“发病”的女人。

她大声大叫的哭喊,奋力挣脱擒着她的护士,“我没有病!你们才有病!你们这群神经病!”

周围的人司空见惯,异常冷静。

陆沉却愣愣的看着她,她没有穿病号服,她穿的是一件很普通的运动装。

那个女人的手上好像还捏着一根不应该在病院出现的木棒。

幻觉吗?

难道自己又犯病了?

陆沉呆呆的眨了眨眼,消、消失了?

那个女人身上穿着的是病号服,手上也并没有拿着木棒。

又是幻觉吗?

陆沉收回目光,去窗口拿他今天的饭。

那个女人被拖了下去。

尖叫声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陆沉听着她的叫声,神色一暗,他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很重要。

打好饭,他坐在食堂沉默的吃起来。

好难吃啊。

陆沉尝了一口后,嫌弃的扫了一眼剩下的饭菜。

不太想吃,怎么办?

好想吃甜的,不知道为什么。

想吃糖。

想吃……青苹果味的糖。

很久之前似乎有人请他吃过。

很好吃。

但那是谁呢?

头好疼,想不起来。

陆沉随意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

绿色的,青苹果味。

咦?

他的病号服哪来的口袋?

陆沉低头一看,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风衣。

这不是……幻想吧?

又一次眨了眨眼,衣服并没有消失,手心里的糖果是真实的,他能摸得到,也看得到。

他……不是病人吧?

他是谁呢?

“呃……”那种烦人的头疼感又来了。

好不容易熬到头疼的感觉过去,陆沉睁眼时,身上的衣服又变了。

变成了病号服。

所以……

他真的有病啊?

幻想症……

陆沉无意识地握紧拳头,手中糖纸的触感却极为真实。

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