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湾，梁湾...”
夜色沉沉，他躺在床上，眉头紧皱，脸上的冷汗滴滴落下，
“梁湾！”
黑瞎子惊骇坐起，眼里带着绝望和痛苦，手撑着头。
想到梦中被万鬼撕咬的梁湾，心慌乱无比。
梁湾...
在心底念着这两个字，黑瞎子起身夺门而出，走到堆满书本的凌乱房间。
又开始了自梁湾离开十年里，他每一年都会做的事情，翻阅任何有关诡物录和青铜门还有凤凰血脉的记载。
無錯書吧而这些书，都是张家和谢家搜罗来的。
黑瞎子已经疯了，十年来日日夜夜他都会梦到梁湾在受苦，西王母他们也在，他们也是其中一员。
他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从温和平静变得死寂漠然，她快坚持不住了。
今天梦到的，是她坚持不住，却又不敢轻易死去，就让自已记忆混乱。
她以为是她杀了哥哥，是她害了那些因为青铜门死去的人……
黑瞎子翻着书页的手在颤抖，视线也开始模糊。
他恨自已在她死时无能为力，更恨自已让她死去两次。
现在，他恨自已找不到救回她的办法，只能让她一点一点彻底死去。
要是他不去接近她，要是他没有逼迫她...
可一切都没有回转的余地，他无法去原谅自已，
更无法去原谅明明知道是世界意识所做，却如自已一般无能为力的张起灵。
一切都是假的，可他的梁大小姐还在受着罪啊...
“凤凰献祭...”
终于捕捉到了一点东西，却也是黑瞎子看到了无数遍的四个字。
凤凰献祭会引来什么，而这一切跟梁大小姐在地狱受苦又有什么关联。
黑瞎子抬手抹泪，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一行字：
凤凰献祭，血脉祭品，镇压万鬼，静待轮回。
“该死……”
发出咯咯声的牙齿间吐出这两个字，黑瞎子翻动着书页，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他看了太多书，也去了很多墓，甚至和逐渐放下的吴邪他们决裂，却依旧找不到一点救回梁湾的办法。
怎么可能没有办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梁大小姐……
黑瞎子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书页上，却依旧不肯放弃地翻找着。
他一字一句地读着，生怕漏掉什么信息。
屋外的明月清辉，像极梁湾来这里发烧醒来的第一个夜晚，一样的柔和，一样的，
冰冷。
惊蛰前三天，黑瞎子翻书找到了一个办法，他去了自已记忆中的家。
惊蛰前两天，黑瞎子去拜访了自已的阿玛和额娘。
他给他们带了一些糕点和酒，将梁湾留下的手镯放在他们墓碑前。
靠着自已额娘的墓碑，黑瞎子手里拿着一瓶酒喝，颓废又慵懒，周身的气息却沉郁绝望。
“额娘，我有爱的人，我好想娶她。”
黑瞎子扯了扯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记忆中的额娘面容模糊不清。
他只记得额娘很温柔很温暖，阿玛高大威猛，幼时的他是最最恣意活泼的小王爷。
可是突如其来的灭族之祸，毁了他的一切，他为了报仇献祭自已。
筹谋百年，他和九门吴邪灭了汪家，却没想到，一切都是兰因絮果。
当初他和哑巴的祖宗杀了凤凰神女，十年前他和哑巴逼死了唯一的凤凰。
“额娘，我好难过……”
迟来了十年的崩溃绝望，黑瞎子发现自已没办法救回他的珍爱。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十年不变的容颜却满是憔悴和死气。
戴着的玉牌温润，可是黑瞎子只是抬手，那牢固的绳子便突然断裂。
黑瞎子即便伸手去接，可是那玉牌还是落了地。
怔愣看着那些碎片，万事顺遂四个字支离破碎，如同它的创造者一般。
“……啊，啊啊啊！”
黑瞎子张了张嘴，不知过了多久才发出了声音。
他嘶哑地叫着，无助又悲戚地将那些碎片紧紧握在手中。
额娘，我好痛啊……
额娘，我救不回她。
额娘，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黑瞎子在两座墓前躺了一天一夜，惊蛰前一天，他到了当初献祭的地方。
祭台上还有着他当初献祭留下的黑褐色血迹，他现在重新站在这里，选择和当初一样。
匕首划过掌心，一点一点将祭台上的花纹染红，随后便是光芒大盛。
黑瞎子只感觉全身一轻，随后便是身体被碾碎的感觉。
巨大的痛苦让他恍惚，却又想到了梁湾那时是不是也这么痛。
“我想要梁湾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我想她记得自已是最美好的人，而不是恶人。”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该在阳光下笑着，而不是被囚禁在无限的黑夜。”
“代价……”
“我的全部。”
“包括灵魂。”
黑瞎子献出了自已的灵魂和一切，他想要梁湾获得一个好结局，哪怕没有自已。
遇到自已也没关系，他了解自已，他会一遍又一遍地爱上温柔的月亮。
而温柔的月亮，或许依旧不知他的爱。
但月亮要一直一直开心。
梁大小姐，你好好的。
梁湾，你别那么好，你自私一点。
意识消散地最后一刻，黑瞎子满心暖意。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带着笑意和欢喜，轻声唤他“先生”。
阳光照在他身上，恍惚间似有西沉的月缓缓升起。
这次，要选择所爱，要一生平安，我的，
梁大小姐。
——
我的爱人死在惊蛰前，未见春日暖。
我死于惊蛰前，与她生死别。
亲爱的梁大小姐，你此后余生，必得偿所愿，岁岁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