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湾没有反驳,而是合上书递给黑瞎子,自已则是戴上鬼面具。
做完这一切拿回书,梁湾迈开步子走向被野草占领的树缝。
黑瞎子和张起灵跟上去,那些荆棘竟然诡异地没有勾着梁湾的裤腿。
梁湾想到什么,停下来看着黑瞎子,抬手咬破指尖,将血抹在他衣摆处。
“小心。”
梁湾看着那些拦路的荆棘自动避让自已,神色微微凝重,这里比七星鲁王宫严重很多。
好像还有很重的怨气,是堆积而成的。
黑瞎子看着衣摆处的湿润,眸色深沉,看向梁湾。
她依旧清瘦,甚至比之前的她更显病弱,但是却透露出一种蓬勃的生机。
那不是属于她的生机,而是强加给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梁湾额间出现薄薄的细汗。
面具后的脸泛着红晕,唇瓣多了几分血色。
“到了。”
走了总共一个半小时,终于到了,他们正面撞上了小旱魃。
张起灵的手握上小黑金的刀把,眼里带着肃然。
梁湾轻轻吐出一口气,把书翻开走向那小旱魃:
“旱魃为虐,如惔如焚;猱(nao,二声)形披发:所见之地大旱,赤地千里。”
这个旱魃从海底墓出来,却没有被海水伤到。
梁湾的眸子逐渐被金色覆盖,温和变为冰冷无情,却又似怜悯苍生的神,无情却有情。
“吼!”
旱魃冲着梁湾嘶吼却不敢攻击她,但是周围的草丛中却出现了许多的海猴子。
梁湾将翻开的书放在地上,没有弄红绳。
她抬手将黑瞎子送给自已的镯子取下,掰开露出里面的刀刃,划破掌心后戴上。
鲜血滴落在旱魃面前,那张扭曲的小脸上竟然出现了恐惧的情绪,想跑却又不敢跑。
低叹一声,梁湾蹲下用流血的手抚上旱魃的头,毒素攀附梁湾的肌肤和伤口。
黑瞎子和张起灵看见她的举动都下意识上前一步,可是想到她之前的叮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那两双眼里的担忧并没有减少,看到梁湾的手被毒素灼伤就愈发多了起来。
毒素攀附并没有想象的痛苦,梁湾神色丝毫未变,反而勾起一个笑容。
“小家伙,你们都想要回家吧。”
和我一样,在这个世界徘徊游荡,却发现自已忘记了家。
收回手起身,梁湾抬手将鲜血洒落一圈。
路过黑瞎子他们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便给两个人一人一个血掌印。
做完这一切,梁湾停留在旱魃和诡物录之前,双手拍了拍便合着风带来的哀乐舞动。
这里的亡魂在海岛栖息,可他们大多死于非命,或是被炼化成怪物。
痛苦,绝望,窒息。
她能做的,便是以自已去献祭,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祂说,自已的哥哥在这里。
哥哥,要让哥哥好好的生活。
梁湾越舞越快,那种献祭感也越来越严重。
而周围恐惧又满是杀意的海猴子和怪物们也跪在地上,虔诚地看着在光中舞动的梁湾,是她至死方休的信徒。
梁湾手上的伤口没有愈合,她的裤裙和衬衫都一点点染上血迹,在她身上开出艳丽又灿烂的花。
一个小时的不间断,梁湾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疲惫,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终于停下,被黑影怨气包裹的梁湾取下自已的鬼面具,站在黑暗之中与张起灵他们对视。
是地狱中堕落的神明,也是泥沼中被血侵染的白莲。
“凤凰献血,送汝归家。”
梁湾用发簪绾起的发有些松动,凌乱的发丝却因她眉心浮现的凤凰,为她添上了几分神圣。
风带走了跪地的鬼怪和带毒的雾气,而小旱魃也被诡物录收入其中。
诡物录空白的一页浮现鲜红的字迹:
‘旱魃,所见之地大旱,赤地千里,为人所惧,故驱之。
收录者:凤凰。’
梁湾这次并没有不适,只是脸色苍白了许多。
手掌的伤口终于愈合,但她需要换一身衣服才行。
换了简单的白短袖和牛仔裤,染血的衣裙梁湾点火烧了。
“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一起?”
黑瞎子皱眉,梁湾很虚弱。
無錯書吧虽然没有和上次一样直接昏睡,但她的身体状况并不好。
梁湾摇头,手抓着诡物录,看向北方。
那里有需要她找到或毁掉的东西,大脑强烈的驱动让她皱眉。
她现在的痛觉神经很迟缓,所以划伤手掌的时候她并不疼。
但这样的驱动竟然让她有一丝痛意。
“只能我去,你们去外面等我。”
梁湾的话让他们迟疑,因为他们有预感,她会有危险。
见他们迟迟不动,梁湾垂眸掩下眸中的神色,
“我不会有危险,至少在走完剩下的路前,不会死。”
祂还要利用她,她还要利用祂。
祂要安稳,她要回家。
他们互惠互利,相互利用。
张起灵选择妥协,却也划破指尖将血点在梁湾眉心,黑瞎子则是把自已保命的黑金匕首给了梁湾。
看着梁湾消失在视野中,他们才转身往外围走去。
——
梁湾依着直觉在林间穿梭,自从睡了几天起来,她的身体已经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程度,很轻也很好掌控。
这种感觉是,重塑。
‘轻轻。’
熟悉的声音,但是,不是哥哥。
梁湾眸色微愣,随后就收敛情绪继续赶路。
站在一个山洞前,梁湾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按照这座海岛的地形,怎么会有一个洞口直径五米的山洞?
山洞感觉很黑,但是梁湾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有一个圆形的台子,祭台。
梁湾登上祭台就看见了那碧绿的玉玺,皱着眉走过去,却在只剩三米的时候突然停住,眸光涣散无神。
如果张起灵和黑瞎子其中一个人在,肯定能认出那就是鬼玺。
不过一分钟梁湾就突破了幻境,不是哥哥,都不是哥哥!
“我很讨厌你拿哥哥困住我。”
梁湾看着那散发着光芒的玉玺,感受到了上面万鬼的哭嚎哀鸣,但是不可以,
即便她不记得,也没有人可以利用哥哥!
祂不行,所有人都不行!
迈开步子想要上前,梁湾突然下腰躲过泛着冷芒的黑色爪子。
她借着惯性翻身站稳,抬眼看着眼前身形两米多的绿色生物。
覆盖着绿色的粘液,眼睛和人类很像,四肢却是野兽一样的利爪,张开的嘴里是锋利的獠牙。
把书丢在一旁,梁湾就握着黑瞎子给的匕首迎了上去,一向平和的人眼里布满怒意,出手极快。
借着灵活和怪物缠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梁湾能感受到祂隐隐的催促,咬牙放手一搏。
‘砰!’
到底是实战经验不足,梁湾狠狠撞上墙壁后落地,勉强起身半蹲在地上。
她的左手手臂上是四道抓痕,手不正常的扭曲着。
绿色的粘液腐蚀了她身上的衣服,显得她很是狼狈。
而被匕首捅穿左心房的怪物却是看着流血狼狈的梁湾,眼里布满贪婪和欲望。
只要吃了眼前不自量力的凤凰幼崽,它就能不再被这个该死的鬼玺震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