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一夜未眠，早课上顶着一双红眼上课，精神明显没有昨日好。
下学时，他便要留下梅香，将今天的画，重画。
梅香有些慌，看了看兰音，兰音朝她示意，别怕，我陪你！于是兰音赖在坐位上不走，梅香在她的坐位重新开始画。
张生的胆子不小，青天白日也敢做一些动作，手不老实放在梅香的肩上然后往下挪。兰音坐在侧面看个正着，于是大声喊：“先生，先生！”
张生好事被扰，转头怒对兰音：“什么事？”声音变粗，十分不耐烦。
“我要不要重画？”兰音举起自己的画，因为又故意添了几笔，整幅画都毁了。
张生粗声说：“重画！重画！”
梅香转脸看过来，小眼里盛满泪水，想哭又不敢哭。
张生无耻的一只手按住梅香的肩，另一只在她的腰间往下探。
“啊！”兰音一声尖叫。
张生只得又罢，“又怎么了？”
“曹婆婆看我们没去用饭会派人来找的！”这句话是明显的警告，希望张生就此住手。
“是吗！”张生脸上开始狰狞，眼中的猩红更盛，站起身来，高大身躯朝兰音威压过来。
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年龄身高性别差距太大。兰音手中紧紧握住一块砚石，只要他敢过来，她就敢……
“小姐，曹婆婆让去用饭！”春桃大嗓门及时出声。其时她只是蹲在墙角，听见自家小姐这么说，又见张生一脸凶相，所以抖了一回机灵。
兰音趁着张生回头之际从旁边溜走，小跑过去拉起梅香就跑。
张生眼见自己上当追了出去。小孩子步子较小，没几步就快被追上了，兰音眼尖瞧见一晃而过的身影：“先生抗不抗不揍！”
“什么？”张生快步冲到她们面前，气势汹汹好像要吃人。
张生一把抓过挡在前面的春桃想将她掀翻在地，可是春桃有些份量，只动了一下。正在对峙之际，唐五的声音响起：“张生，你活腻了，三爷的人你也敢动！”
同样是坏人，此时唐五的声音却如同天籁。
张生回头，换了张笑脸：“唐五爷您言重了！只是小孩子不听管教，教训教训！”
“教训教训？你也配！”唐五毫不客气。
“是是是，小人不配！”张生垂头着作谦卑状。
“你们该干什么去干什么！”
唐五一句话，让兰音和梅香如同大赦，三个人手拉手一起跑出学堂。
三个女孩走后，张生被撂倒在地，唐五警告他说：“不管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嗜好，在三爷在这都给我收起来，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文弱书生对上行走江湖的还是差了点。
……
直到用完午饭两人还是心有余悸，兰音主张告诉曹婆婆，梅香却抽噎着不让说。
“为什么，那种人就不该姑息！”
“好兰音，不说了好不好！”梅香哭得梨花带雨的。
“这次放过他，那下次呢？”兰音有点恨铁不成钢。
“你不知道，我爹说男人都这样！”
“男人都这样，这是个父亲该说的！”兰音觉得不可理喻，又觉得没那么简单又问了一遍，“你爹是不是……”
梅香哭得更伤心了，“我娘死了，我爹就开始这样了，我不让，他便打我，后来把我卖了，说留我没用，卖了换钱娶婆娘。”
兰音难过地想，世上怎会有如此的父亲，简直是禽兽。难怪来到三香阁里，梅香很高兴，对柳三荃这个义父也十分尊敬。有的父亲竟不如人牙子！
兰音最终也没去找曹婆婆，身处在这世上，如果至亲的人都不可靠，那么谁也指望不上。
菊英接下来几天都有些奇怪，要么坐立不安，要么神飞到九霄去了，刘夫子上课提问时，叫了好几声她都听不见。
下学之后，站在兰音课桌前，一张小嘴欲张未张，眼神在四处闪躲。
兰音不明就里，看她平时样子，以为她又要说什么不爱听的话，没理她就走了。
由于被唐五教训过的原因，张生再也没有对梅香和兰音怎样，所以她们觉得事情算是过去了。但是临近下课时张生的一个动作暴露他龌龊的行为并没有死心。
他走到菊英身边，用下半身去蹭了蹭菊英的身子。菊英条件反射站起来，还“啊”了一声，引起了兰音的注意。那个人渣贼心不死啊！
菊英慌张站着，又坐下，张生手不老实搭着她的肩膀，那小小身体筛糠般地抖动。
有了上次的经验，兰音不敢以身犯险，只能忍到了要下学再说。
午休时间，兰音静静在琴案边等着。果然，菊英推门进来，一改往日的嚣张，双手不停交叠，神情也很紧张。
兰音拨了两声琴，她本来坐在椅子上却又立起身来。
“有事？”兰音问。
“有个事，我知道你也不行，可是我不得不找你。”
什么逻辑，我不行，你还找我？兰音都听懵了。
“那个张先生，你知道吧，他，他，……”菊英半天也没说出重点。
“他怎么了？”
“他和刘夫子不一样的，你懂吗？”
兰音当然不懂，怎地扯上刘夫子了？
菊英看见兰音一副茫然的样子，着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说张先生和刘夫子不一样的，你懂吗，刘夫子是君子，他不是！”
好不容易引到正题了，兰音得引诱她自己说出来，“你知道张先生不是君子？”
“我说不是就不是！”菊英气急败坏嚷起来。
“你这么说谁会信！”单凭一面之词，谁会信一个八九岁孩子的话，要证据，证据！
“他，他摸我，他摸我下边，还说我们将来也是做娼妓的，早点做也没关系。”菊英几乎是哭着说出来。
她这几天委屈，自从上次之后，张生便盯上了她，第一次让小厮哄骗菊英去偏院，菊英去了，遭受了猥亵，又被吓唬了几句。菊英找过唐五，唐五不在柳府，出门几天了。菊英找柳三荃，柳三荃面都没见让回去学功课。求助无门，连大人都不帮，找兰音确实是高看她。
兰音了解菊英的遭遇，心里生成了一个计划，人渣留在身边总是危险的，该清理时就得清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