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等着,从早等到下午,殿外的热闹不属于白娮,寂静的喜房内,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不知过去了多久,屋里终于响起了有人走来的脚步声,节奏沉稳,越听,越熟悉。

原本白娮还不在意的,等听出来是谁后,她终于有了反应,脸顺着脚步走来的方向转。

白娮坐在原地不敢动,放在漆盖处的双手紧张地用力揪住裙布。

心中的期盼与害怕交错,身体都跟着微微颤抖的起来。

项骁来了,他终于来了!

门被推开,又合上。

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踏在她心尖,令她神魂俱震。

就连她的呼吸都忘了节拍。

项骁终于走到她面前,抬手掀开盖在她头上的喜帕,随着喜帕慢慢往上,

她与他的视线对上,四目交接。

项骁薄唇噙着淡淡的笑意,好似今日成亲的是她和他。

可是白娮的理智很清楚地告诉她,不是。

“八爷……”她怔怔地唤出了口,带着难以置信。

项骁随即将喜帕丢到喜床上,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他看着她眉目如画,夕阳透过白纱帘,映在她白皙粉润的脸颊上,很美。

“嗯。”

如华安所料,项骁今晚真的来了。

“八爷,你现在出现在这不妥吧……”白娮怕一会有人来了会看到。

项骁不在意,问她:“饿吗?”

白娮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天了,不吃不喝坐在这里等着。

可才想到这,脑海里突然出现华安交给她那瓶药……

尽管她眼中有所心虚,在眼下看来,却更像她在担惊受怕会被人发现的样子。

“嗯,坐了一天。”

“那先过去吃点东西吧。”项骁把她拉起来,带到桌边。

那里放着早已凉透的菜肴、合卺酒。

白娮跟他一起坐下,“嗯。”

安静吃了会后,她问了项骁一个问题:“八爷,你过来不会只是让我吃东西吧?”

项骁闻言看向她,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过来跟你洞房,不然你想跟我那侄儿吗?”

白娮摇摇头,“怎么会……可八爷,这里是在宫里,你就不怕被发现吗?”

“为何要怕,还是阿娮怕了?”项骁说着把她搂到怀里。

“八爷”

白娮惊呼,她有些抗拒,却只能搂紧他脖子。

他这算什么……

“怎么?不是想嫁给我吗?”项骁一手搂稳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脸。

稍俯首,就能吻上那嫣红的桃唇。

这话像根针,刺痛了白娮的心。

可白娮却没听出来,项骁用的自称变了。

她是想嫁给他,可眼下她被嫁给的是别人,而他只是过来寻找刺激的吧?

很好玩吗?

因为还没有玩腻所以才会继续对吗?

可是她不敢问出口,她没有勇气,就算到了最后一刻,她也不愿跟他撕破脸。

她的心里始终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

期待他会抢婚,把她带走。

可眼前看得很清楚,他并不是。

想到这,她凄然一笑,心里再次决定离开,留在项国只有无尽的磨难,离开,是唯一的出路。

只是眼下要让项骁服下蒙汗药难度很高,除非……

“那八爷现在要跟阿娮喝合卺酒吗?”

项骁含笑看着她点头:“喝。”

白娮从他怀里站起身,走去拿起两个小酒杯,斟满,她一杯,给他一杯。

项骁接过,随即与她红袖交错,喝下合卺酒。

好似这样,成亲的就是他和她一样。

多么的自欺欺人。

白娮心里很难受,却只能忍着,喝完后,放下酒杯,给项骁说:“八爷等我一下,我去补一下胭脂。”

说完背过身,朝化妆台那边走去,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掏出了藏在腰封上的那包分好量的白粉沫,掺了些,抹到唇瓣上,抹了几下,之后照着镜子用胭脂掩去。

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完美。

项骁都一一看在眼里,他假装不知,等着看她下一步。

白娮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待重新走回到他身边时,因为补上胭脂,模样看起来明艳了不少。

可惜,美丽的花儿都带刺,能把人扎破伤口流血。

项骁看着她走到面前,表情像豁出去,做了很大的决定。

他知道,

白娮伸手搂上他的颈脖,吻上那张她最喜欢的薄唇,辗转,将药粉送进他嘴里……

项骁,再见。

项骁如她所愿,尝下了那些粉沫,带着苦涩。

没一会,高大的身躯的动作缓缓放慢,最后直接从她怀里滑落地上。

白娮顺着他一同滑坐到地上,她将嘴里混了粉沫的唾沫吐到一边,尽可能避开吞进肚子里,心想量少的话,应该影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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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安的人,应该差不多快来了吧。

看着倒在漆前的男人,她俯首在轻轻吻了下他,抬起衣袖,给他擦掉沾在唇边的胭脂。

白娮泪水滑落,打在他脸上,她俯下身抱着他:“对不起……我并不想伤害你。虽然我爱你,可是你对我并不是那样的心情……别了,项骁,愿你往后得偿所愿,还有谢谢你……”

没有项骁,她也活不到现在。

如今就当作两清了。

殿门突然被来人敲响:“白姑娘,公主让奴婢给您送吃的来了。”

白娮闻声抬起头,华安的人来了,他们就等着她把项骁撂倒吧。

事到如今,已经退无可退,她再多看了眼怀里的项骁,闭上眼,拭去脸上的泪水,将他割舍。

起身时,发现自己有些晕眩,猜是药粉的效果发作了,但她还能保持清醒。

走去开门,看到是一个端着食物的宫女。

“进来吧。”

白娮让开位置给她走进来,随即关上门。

东宫这边几乎被撤走了所有宫人,仿佛任何人都能在此处来去自如。

宫女端着食物走进来后,看到倒在地上的项骁,俯下身,确定项骁真的不省人事后,她回过身时,眼中已是一片冷漠。

“既然白姑娘已做好决定,更换的衣裳已替您准备好,请随奴婢来吧。”

白娮点头,目光里坚定:“走吧。”

宫女从托盘里取出衣物递给白娮,白娮将凤冠霞袍脱下,换上普通宫人的衣服。

临走前,她回头多看了眼,那套嫁衣,还有倒在地上的项骁。

便随宫女离开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