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遇丢了垃圾,就在垃圾桶旁边悄然点起一支烟。
白茫茫的一缕烟从他嘴里呼出来,他紧皱的眉头终于能安适的放松一下。
“呼,憋死我了。”林棠遇面对着垃圾桶站,一根烟细细的吸了很久。
“林棠遇。”
听见傅佳的声音,他嘴里还含着一口烟,他不禁耸起肩膀,慌张的将烟捏灭,快速丢进垃圾桶里,至于嘴里的那口烟,他敲敲呼出去,锁着眉头在空气中扇了又扇。
“咳咳”他还被烟呛住了。
“林棠遇,你干嘛呢?”傅佳拍了拍他肩膀。
“没事”几分钟没见,他声音可沙哑了几分。
傅佳吸吸鼻子:“你抽烟了?”
“没啊”林棠遇撒谎脸不红心不跳:“刚才有个大哥抽烟,烟头还掉我手上了。”
林棠遇伸出手指给她看,他食指指尖有红彤彤的印子,掉了一层皮似的不规则形状的烫伤,这正是刚才他用手灭烟造成的。
“烫坏了,会不会留疤啊?”
“没事,不疼,我们快走吧”
不疼才怪,林棠遇走在傅佳身后,拼命的甩着手缓解疼痛。下次就算是情急之下他也不会拿手灭烟了。
“你很讨厌抽烟吗?”林棠遇在她身边插着兜,低头看着她。
“还好吧,我家人不抽烟所以我也不习惯。”傅佳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她也发觉林棠遇的眼睛深邃又含情脉脉,是男生中少有的漂亮。
林棠遇点点头,他瞥一眼看见傅佳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你拿笔记本干嘛?去我家写作业啊?”
“不是,这是贺育写的小说,我看完了要还给他。”傅佳脸上有些酸涩的笑容,看来是贺育的内容让她心里难受。
“贺育还是个文艺人啊,真没看出来”
林棠遇心想:有机会我一定要偷偷看。
路过一家花店,玻璃上倒映出的两个影子,林棠遇的身躯完全能将她包裹住。
傅佳平时和同学在一起时看着很高啊,怎么和他站在一起就变得娇小了呢?
林棠遇问:“你多高啊?”
“一米六七吧。”傅佳不太确定的说。
林棠遇打趣到:“哇,你果真是校园女神,连身高都这么迷人啊。”
傅佳听着林棠遇的幽默话语,笑着回应道:“哇,你也不愧是我同学的男神,真是哪哪都迷人啊”
林棠遇尽管知道这是她随口说的话,但也害羞的红了脸,扭头偷笑。
“你在害羞啊?”傅佳持续挑逗林棠遇。
“没有啊,我这个人脸皮厚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羞”林棠遇死鸭子嘴硬,烧红的耳根可出卖了他。
傅佳指了指他的耳朵:“那你怎么耳朵怎么红了?”
林棠遇支支吾吾的摸着直发热的耳朵说:“耳朵感冒了,红可能是因为它发烧了吧。”
傅佳无奈一笑,“那你的耳朵还挺可爱。”
别说了,再说林棠遇就要羞涩的烧着了。
林棠遇住在清溪墅,那是江舟市的高档小区之一,决不允许外人随便出入,林棠遇带着傅佳回家,一路上引来了保安的激情讨论。
坐电梯上楼,林棠遇一只脚刚迈进家里,窗外就哗哗的下起了不停歇的雨,随之而来的还有迷人的火锅味。
林棠遇给傅佳找了一双拖鞋,给她拿饮料和珍藏的零食。
林棠遇打开了电视随即播放了一个动画片后和傅佳说:“你先坐,我去叫程小川。”
“好。”
“阿遇帮我拿个碗来。”禇婉悦在厨房里调火锅蘸料,她有些迈不开腿,就只能招呼林棠遇,“阿遇”
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应。
傅佳的目光朝林棠遇刚进的房间看了又看,房间门紧关着,林棠遇的玉石之声在屋里回应着,却很微弱。
这时禇婉悦又喊了一声:“阿遇。”
显然禇婉悦没听,可屋里的林棠遇又应了一声。
见他们谁也不动,傅佳缓缓起身,从水槽边拿起一个青花瓷的碗,静静的放在禇婉悦的手边。
禇婉悦头也没抬得认真做事:“你怎么才来呢,我喊你好半天。把糖给我”
傅佳又乖乖的从调料盒里拿出糖盒来放进禇婉悦张着的手心里。
禇婉悦目光微瞥,她只见一双白皙的手,他疑问到:“你最近美白了?怎么白了这么多啊。”
禇婉悦这才抬头,却发现是傅佳,她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糖和筷子,温柔的说:“哎呦,是阿遇同学吧,我都没看见,还让你帮忙拿东西真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的,阿姨”傅佳看着禇婉悦依旧如出水芙蓉般秀丽的容颜,不禁扬起嘴角。
禇婉悦又拿起糖和筷子进行调味,还时不时的瞟傅佳一眼:“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傅佳”
“长的很漂亮啊”禇婉悦摆好四个蘸料碗,又拿起新碗调起蘸料:“傅佳,你吃不吃辣啊?”
“吃辣”
“吃不吃香菜啊?”
“吃香菜”
“好,你去看电视吧,一会儿等吃饭”
傅佳这才注意禇婉悦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正挽起衣袖,拿起菜叶子冲水:“阿姨我帮您洗洗菜吧”
禇婉悦干忙阻拦:“不用,我来就好,”她握着傅佳的手拿纸巾擦了擦水,随后扶着傅佳的肩膀将她按在沙发上:“看电视,吃零食,我自己做就行。”
傅佳看着怀里被禇婉悦塞满的零食和饮料,心里感觉暖暖的:“好,那麻烦了阿姨”
“哪里的话,都是阿遇的朋友嘛”禇婉悦说着就朝着林棠遇房间去,她习惯性的敲门,随后推开,与刚才和傅佳说话时温柔的语气截然不同,她对林棠遇有些严肃:“我喊你这么多遍,你没听见啊。”
林棠遇惬意的坐在电竞椅上,手里端着手机,游戏还在继续,他举起左手竖起三根指头,发着势:“天地良心啊妈妈,你叫一遍,我应一遍,是你没听见。”
“是吗?”禇婉悦的目光询问贺育和程小川。
程小川和贺育呆愣的点点头。
“奥,那行吧”禇婉悦看他津津有味的打着游戏,又呵斥:“人家小姑娘在外面坐着,你在这打游戏啊。”
“他俩下完这几局棋,我们就出去。”
“那行”禇婉悦转过头对小川贺育笑笑,就出去了。
“你妈妈连训你都这么温柔啊”贺育不禁羡慕起来。
“羡慕死你,这是小爷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林棠遇灵活的手指按着游戏键位,打的无比投入。
程小川插话:“等你见了他姥姥,你就知道我干妈这都不叫温柔。”溜神的功夫程小川的棋面就变了样:“你啥时候吃的我的象啊”
“刚刚啦”
“我兵咋也没了。”程小川惊异道。
“刚刚吃掉啦”贺育沉沉的打了个哈欠。
“那你赢喽”程小川心有不甘的毁了局面。
贺育笑说:“小学生吗,得不到就毁掉吗”。
程小川笑着说:“就是让让你,怕你输了哭鼻子。”
贺育听这话,笑容变得更加还有几分无奈:“你和林棠遇真是如出一辙的好兄弟。”
林棠遇的游戏也刚好赢:“我一周连跪,终于赢一把了!这一定是傅佳带给我的好运。”
程小川看了一眼他那游戏界面,轻笑道:“这游戏有手就行,至于连跪吗?”
“你也知道这永恒钻石有多永恒,你不也是打了一个月才上去的吗”林棠遇给手机充上电,带头出了房间。
贺育就坐在傅佳身边拿起本子翻了几页:“你看了?”
“嗯,老师说你写的很棒。”傅佳眼神飘忽动作不自然。
“那你觉得呢?”贺育的话眼睛锁定在她身上,轻柔又炽热。
林棠遇突然出现,忽的夺走贺育的小说,一个华丽的转身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得意洋洋的挑着眉梢说:“我觉得啊,我得看看。”
“你看什么”程小川一把抢过,颇有兴趣的翻来几页:“我得先看。”
贺育毫不留情的抢回来:“你俩看什么,暗恋过吗就看。”
“哎呦呦呦呦呦”林棠遇瘪着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鄙夷不屑说:“我们没恋过,难不成你恋过啊”
此话一出,傅佳的动作更加拘束,能从她脸上看出一种苦涩。
贺育瞟了傅佳一眼,和她视线相对右忽的收回目光来,“你管我恋没恋过呢。”
“贺育你还真别否定遇哥,他真谈过。”程小川拿起饮料喝了一口,留着悬念似的投给贺育一个目光。
“瞎说什么呢你”林棠遇顾忌的瞄了几眼傅佳,沙包大的拳头报负似的砸在程小川肩膀上。
贺育眼神打量着林棠遇,露出一脸不可置信。
“也是,林棠遇这么帅有个小女朋友很正常吗。”
“他说啥你都信啊”林棠遇举起手来还想给贺育一拳,可傅佳的目光正投来,他举起的手顺势摸了摸脖子,暂且放过贺育。
“遇哥初中时候被一个女生追求,心软就跟人家处了对象,亲都没亲过,就在操场牵个手被老王抓住了,他回家差点被我干爸打死。”程小川讲起林棠遇的故事真是兴致勃勃的,手里的零食一半都没了。
林棠遇羞愧的靠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假装程小川说的不是他。
“真看不出来啊林棠遇”傅佳也凑起了热闹。
“他瞎说的,我怎么可能早恋还干这么蠢得事”林棠遇知道解释也无济于事,但他还是想在傅佳面前留个好印象。
傅佳说:“这事听起来可不像假的啊”
程小川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发誓绝对是真事”
“吃饭啦孩子们。”
“吃饭了”林棠遇迅速走到饭桌前,他怕万一秒都会被程小川唤起幼稚的回忆。
火锅味飘香,外面绵绵的细雨好像也从来没想过停下来,也好,经过雨的洗礼也算是给夏天践行了。
吃过晚饭,雨还不打算停,林棠遇奉禇婉悦之命护送傅佳回家。
凉风袭来树叶沙沙响,雨水偏激的非要落在傅佳身上,林棠遇实在看不惯就将傅佳揽到自己的身边,两个人手臂相碰,多了一些温暖的感觉。
林棠遇倒抽一口凉气:“程小川今天说的话,你别太在意,我就不是那种随便心软的人。”
傅佳颔首:“我知道。”
“那个,今天玩得开心吗”林棠遇紧张,他单插在裤兜里的一只手的冒出了很多汗。
“有朋友在当然开心了,你不也很开心吗”
林棠遇小声呢喃:“我开心主要是因为有你在。”
“你说什么?”
“咳”他故作镇定的清嗓,将头扭向一边:“没什么。”
傅佳穿着卫衣也被迎面来的风吹得瑟缩,她双臂环胸,抬头看着林棠遇英飒的脸:“程小川好像知道你很多事啊,你俩怎么认识的?”
“阿嚏”林棠遇还穿着一条短裤,他现在都能感觉到汗毛树立,“说来话长了,我俩认识七年了。”
“这么早啊,我可以听听你俩的故事吗?”
林棠遇点点头,便开始讲述。
林棠遇记得,程小川三年级刚转来班级的那一天是周一,还下着雨,程小川白白嫩嫩的,文静的像个小女孩,他站在讲台上目视着座位里三十多名小朋友,一言不发。
林棠遇小时候不爱写作业,还时常和班级里小朋友起冲突,他就坐在垃圾桶旁边,看见程小川来了还不屑的用方言嘲讽:“那么白,像个女生是的。”
当即,老师就给他一个眼神杀,随后安排程小川坐在林棠遇身边,林棠遇上课无论怎么和他搭话,程小川都一言不发,林棠遇初始以为他是哑巴,就没再问问题。
放学的时候,雨还不停,程小川原本放在书包里的雨伞不知道被谁拿走了,程小川面无表情的淋着大雨回家,林棠遇就静静的跟在身后,直到他在拐角后的垃圾桶旁边听见了吵闹声。
“你的雨伞在我这借我用用不行吗”小胖墩一掌把程小川推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这么白,像个女生似的,谁会跟你玩啊。”
程小川从地上爬起来和小胖墩扭打在一起,他一个小小的人儿怎么可能是四个胖胖的小人的对手,没两下程小川再次倒在地上,小胖墩抓起一把沙子就扬在程小川脸上,其余人也纷纷效仿,几颗小石子就把程小川打的满身淤青,还有血液流出来。
“大胖子!”林棠遇冲出来喊了一声,手里握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头,他用力一抛,直接打在小胖墩的屁股上。
“林棠遇你别多管闲事,小心我告诉你妈妈。”小胖墩捂着屁股眼泪含在眼眶里,“我明天就告诉老师你打我!”
说完小胖墩就哭了,林棠遇从包里翻出弹弓,从地上捡起石头,给他们挨个弹了一遍。
随后,听取“哇”生一片。
小胖墩们捂着屁股逃跑了,林棠遇从地上捡起雨伞走到程小川身边,将伞递出去一半,他说:“新同桌不用谢我。”
程小川并不领情,背起书包就跑了。
讲到这,林棠遇口渴了。
“然后呢?”傅佳追问。
“他小时候长的比我们班小女孩都漂亮,就总有人欺负他,我时常见义勇为,就和他说上话了。”林棠遇瞟了一眼驰来的车辆,往傅佳身边靠了靠,“然后,我发现他就住我家对面,我俩一起上学放学时间一长就成朋友了。”
傅佳回忆程小川的模样,程小川貌似比她还要白嫩:“他看起来的却很白很好看,但是欺负人就不对了吧。”
“是啊,后来我才发现,他比我还会打架。”
“你们总打架?”
林棠遇捂着嘴摇头,“没有,只是有点小矛盾而已。”
林棠遇此刻担心他在傅佳面前的人设还能立住吗?他就是多嘴,干嘛非要说打架的事啊,应该说自己见义勇为、正义无边啊!
聊了一路,林棠遇本想送傅佳上楼,却遭到傅佳的拒绝。
“我还是送你上去吧,你家楼道里的灯不是坏了吗,大晚上不安全”
“没事,我经常一个人回家的,不用担心,你回家吧”
“奥那行吧”
看着傅佳背影进去,林棠遇刚转身就撞到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带着鸭舌帽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瞳孔,男人行路匆匆连句道歉都没有,赶在楼门关之男人迅速窜进去,紧跟着上楼。
男人走后,林棠遇闻到一股刺鼻的苦瓜味,这熟悉的味道让他惴惴不安。
他来不及多做思考,拨通了傅佳的微信电话。
傅佳接的及时:“怎么了林棠遇?”
“你回来开个门呗,我好像耳机落在你们家了”
“啊,行”。
傅佳原路折返,和上楼的男人撞在一起。
“对不起”傅佳道了声歉,她也注意到男人漆黑的瞳孔,不免害怕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可那男人却站在台阶上意味深长看着傅佳的身影,直到消失在他视线范围之内。
“林棠遇”傅佳打开楼门,她身后的灯忽闪忽闪的,骇人得很。
“进去吧”
林棠遇在傅佳身后走,他手攥成拳,顶着一身冷汗和愈加剧烈的心跳,警惕的环顾楼道里的情况。
家门口,傅佳看见了画在白墙上莫名其妙的符号,“这是谁画的?”
林棠遇眉头紧缩,抬手蹭掉了陌生符号:“可能是小孩子乱画的吧。”
“小孩子有这么高吗?”
“跳着画的也说不定呢。”
“也是啊”傅佳将信将疑的擦了擦墙面,随后进屋了。
林棠遇进屋第一件事不是找耳机,而是像找人似的寻觅。
“我记得你来的时候没拿耳机啊。”
“是吗”林棠遇确认没人后才放松警惕,他装模作样的摸摸兜:“奥,在我兜里,你瞧我这脑子。”
“找到了你就回家吧,天太黑了,男孩子也不安全。”
林棠遇点点头,和傅佳道了声再见就出去了。
他站在门口心有余悸的墙上完好无损的符号,不禁皱起了眉:“这刚才不是被擦掉了吗?”
楼道里的灯时而亮起时而熄灭,楼里没风他却意外的有些冷。
这时楼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却又戛然而止,林棠遇向上看去,是一个男人隐身在黑暗之中。
他还是不太放心傅佳,再次拨起傅佳的电话。
“傅佳,我害怕你陪我聊聊天呗。”
手机里的傅佳无奈又宠溺的笑了两下:“你也会害怕啊,我以为你是超人呢。”
“超人是会保护世界的,我不是超人。”
傅佳说:“你也可以保护世界啊。”
林棠遇声音弱了下来,说话变得很慢:“但是,我只想保护你一个人啊”。
傅佳声音顿了几秒钟。
林棠遇果断转移话题:“明天帮我补习吧,我一定好好听课”
“那说好了,我明天在书店等你,叫上贺育和程小川可以吗?”
“可以啊,他俩也可以督促我。”
虽然林棠遇的回答不是很情愿但是谁让这是傅佳的要求呢。
林棠遇是不会拒绝傅佳的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