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以染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裙摆。

正在众人默认她要妥协时,她倏然抬起头,漆黑的眼冷冷地盯着时至远,“凭什么?”

“什么?”时至远一怔,面色陡然冷肃下来,“什么凭什么?”

时以染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一字一句地说道:“凭什么你们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妄加评判?凭什么你们可以随意决定我的婚事?我和封攸宁的婚事,是我母亲生前定下的,不是由您说了算的!”

时至远被她的反驳气得脸色铁青,“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父亲,当然有权利关心你的婚事和未来!”

北堂彩见状,急忙上前缓和气氛。

“以染,你别激动,我们只是想为你考虑,希望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你刚回京城,可能不知道,封攸宁不仅是四大家族最优秀的继承人,他同时也是四大家族所有人里最心狠手辣的,如果让他知道你——”

北堂彩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压低声音道:“知道你跟别的男人有染,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甚至有可能不会放过我们整个家啊!”

时以染声音冷肃,“这是我的事,我会独自承担。”

“独自承担?你想怎么承担?”时以曼在旁边冷笑一声,“时以染,做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既然你想嫁给封攸宁,就不要出去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你凭什么认为封攸宁会要一个和别的男人有染的女人?”

时以染眸中划过一抹刺痛。

她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北堂彩沉声道:“以染,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我们也是为你好。封攸宁不是你可以随意玩弄的人,他的手段你根本无法想象。你必须明白,你的行为会给时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时以染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抵触情绪,头疼欲裂。

突然,管家慌张地冲进客厅,声音颤抖地打破了原有的僵持氛围。

“老爷、夫人,封家来电话了,询问大小姐是否忘记了今天要给颜小姐补课的事情?”

“……”

时以染闻言,心中一紧,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可是……

封攸宁这会儿还有闲情逸致喊她去封家补课?

时至远揉了揉紧锁的眉头,对管家吩咐道:“你去告诉封家,大小姐身体不适,无法前往。”

管家迟疑了一下,补充道:“是封夫人亲自打来的电话,她还说……”

“还说什么?”时至远不耐烦地催促道。

管家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封夫人说,封爷打大小姐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担心大小姐因为上次的事情而生气,所以亲自开车上门来接大小姐了。”

“上次的事情?”北堂彩疑惑地看向时以染,问道:“是什么事情?”

时以染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封攸宁所指的是哪件事。

难道是指早上丢下她一个人在酒店不管的事吗?

时以曼在一旁强压下心中的嫉妒和不满,轻轻启唇,讽刺道:“既然如此,姐姐还是好好遮一遮脖子上的吻痕吧,要是被封爷看到了,我们一家四口今天都得在这给你陪葬。”

北堂彩轻轻拍了一下时以曼的后背,责备道:“曼曼,怎么说话的!妈妈怎么教你的?你现在说话怎么可以跟乡下野丫头一样没教养?”

时以染没有理会北堂彩的冷嘲热讽,她心中更多的是疑惑和担忧。

封攸宁亲自来接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他没发现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吗?

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还有,封攸宁昨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是谁给她下的药?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先去换衣服了。”

说完,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客厅里的四人面面相觑。

时以染在房间里迅速换上一套得体的衣服,又拿了一条丝巾系在脖子上,遮住了吻痕。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有些苍白的脸色,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这才走出了房间。

刚到客厅,她就看见封攸宁身穿一件深绿色高领毛衣,优雅从容地走了进来。

时以染看着他的高领毛衣:“……”

他的目光在时以染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聚焦在她脖子上的丝巾上。

“……”

封攸宁唇角勾起,似是嘲讽。

封攸宁和时至远、北堂彩打过招呼后,对时以染道:“时大小姐……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是昨晚没睡好么?”

时以染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时以宸抢答道:“我大姐昨晚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了,玩了一宿才回家,怕是没力气给颜沫沫补课了哟。”

时至远狠狠地瞪了时以宸一眼。

封攸宁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嗯,年轻人到底还是有活力。”

时以曼心里忐忑不安,她既希望封攸宁知道时以染和别的男人有染的事,又害怕封攸宁知道。

她扯了扯唇角,最终作罢,“封总也还年轻得很。”

封攸宁眸光幽深,道:“是吗?之前还有人说我一把年纪了,还说我这个年纪的男人,在他们那里,孩子都起码三岁了。”

时以曼一怔,她没想到封攸宁会如此“幽默”地回应她的恭维。

时至远和北堂彩也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封攸宁向来话少且深沉,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展现出这样的一面。

时以染则是心中一阵冷笑,心里暗暗吐槽:老男人,还挺记仇。

时以宸道:“那都是乡下人才会这么说!封叔,您风华正茂,确实年轻得很!”

封攸宁:“……”

既然说他年轻,为什么要叫他叔?

时至远喝斥道:“宸宸,你瞎叫什么叔呢?”

时以宸撇了撇嘴道:“他是颜沫沫的表舅,颜沫沫是我的同学,那从辈份上讲,他不就是我叔么?”

封攸宁问:“那你以后是准备叫我姐夫呢,还是叫我叔呢?”

时以染嘴角抽了抽。

时以宸想了想,咂咂嘴,意味深长地说:“等你先成为我姐夫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