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封攸宁低声询问，他的嗓音磁性深沉，听得她心尖发颤。
时以染的唇角艰难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手指在无意识中紧紧蜷缩，声音轻而颤抖。
“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我和你那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或许你并不介意这个，但我要说的是……”
“其、其实，那天，我跟家里的亲戚去VIP，喝多了。”
她有些语无伦次，吞了一下口水，低着头，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喝多了，不小心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那个人，好像，可能是封影帝……所以……我第一次可能是和封……封影帝。”
话音落下，
车厢内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时以染才鼓起勇气，微微抬起眼帘去窥探封攸宁的神色。
果然，封攸宁脸都青了。
时以染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窖，她明白，封攸宁恐怕无法接受这个事情。
半晌，封攸宁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澈。
时以染怯生生地开口：“如果你无法接受的话，我们……”
倏然，封攸宁冷然开口，声音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时以染！”
他咬牙切齿地喊出她的名字。
时以染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封攸宁道：“那天晚上的人……是我！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时以染：“……”
他们？是指那个酒店服务员？还是那个190的保镖？
时以染偷偷掀开眼皮，偷瞄了一眼封攸宁。
他眉角隐隐跳动，似乎在压抑着一股怒火。
他继续道：“封琛之他喜欢男人。”
“你……你怎么知道？”时以染瞪大眼睛，封琛之居然真的喜欢男人？
封攸宁道：“如果不是知道他喜欢的是男人……”
他顿了一下，“看到他敢抱你、敢带你去抓娃娃、还敢送你回家……”
“你以为，我能让他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
说完，他才察觉到时以染已经满脸通红。
大约是社死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时以染紧张地绞着双手，声音微颤。
封攸宁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告诉你什么？那天在你爷爷家门口，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难道不是在说那晚的事情吗？”
时以染，“……”
太社死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
时以染身子往车门边上挪了挪，而后，眼疾手快地打开车门，一溜烟跑了出去。
封攸宁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身体向椅背靠了一下。
时以染一口气跑到家门口的树荫下，背靠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感觉自已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膛了，刚才在车厢里的那一幕，简直让她尴尬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捂住脸，羞得不行。
大约过了五分钟。
封攸宁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地笑笑，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还在害羞？”
时以染抬起头，看到封攸宁眼中的笑意。
蓦地，有些恍惚。
“没，没害羞。”她别扭地道。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封攸宁靠近她，轻描淡写道。
“什么问题？”时以染抬头，下意识地反问。
问完，她立马反应过来是什么问题。
“染染，嫁给我，好不好？”
封攸宁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从上方缓缓传来，每一个字音都伴随着他胸膛的微微震动，如同夜色中的低沉鼓点，令人心弦微颤。
她没回答“好”或“不好”，只是小声反问道：“我们不是本来就有婚约么？”
她问完后，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封攸宁。
封攸宁冷冷凝视她，不语。
时以染心里一滞，她又说错了什么了吗？
这样想着。
然后，她也这样问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
封攸宁的眼底泛起一层涟漪，却又在瞬息之间消散无踪，恢复成那深邃不见底的潭水。
他面色一肃，薄唇轻启，从牙缝间挤出了三个字：“自已想。”
时以染绞着双手，眉头紧锁，在脑海中反复回想自已的话语，却始终想不明白自已究竟错在哪里。
封攸宁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和宠溺。
他心里默默道：“染染，婚约是婚约，求婚是求婚。我想要的，是你心甘情愿地答应嫁给我，而不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婚约。”
他反复默念着这句话，想要找到最合适的时机开口。
正要开口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别墅里面传来：“染染……”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只见夏明丞的身影从别墅门内走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封攸宁的眉头不自觉地紧蹙，眼中的柔情在瞬间化为不悦的冰霜。
他怎么在这？
他来干什么？
时以染也是同样的疑惑。
夏明丞居然从自已家里出来？
夏明丞看着眼前举止暧昧的两人，目光一凝，略有迟疑，他定了定神，才缓缓开口，“染染，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时以染脸上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她确实不想再和夏明丞多说什么。
然而，她此刻却突然萌生出一种想要暂时逃离封攸宁的冲动，于是她沉默片刻后，目光越过封攸宁，对夏明丞点了点头：“好。”
说完，她转向封攸宁，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封爷，我和夏先生有些私事需要处理，我们的事情……不如改天再谈？”
闻言，封攸宁心中情绪十分复杂。
他低头片刻，然后淡淡地道：“好。”
说罢，他直起微微弯曲的身子，墨色的眸子盯了盯不远处的夏明丞，心里掠过一抹隐隐约约有些糟糕的预感。
……
三十分钟后。
黑色宾利车上。
男人拿出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烟。
这是他今天抽的第五根烟。
男人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吐出一个个烟圈，看着它们随风飘散，他的心神也随之飘荡。
他知道，
——夏明丞要把那件事说出来了。
时以染会不会因此讨厌他？
也是，她讨厌他也是应该的。
毕竟，他那么卑劣的一个人。
怎么配得上那么单纯美好的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