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不停,杜欢喜直接就到了奶奶家的门前,毫不犹豫地抬起手,直接就敲起了门,许久,才听见二婶慵懒地声音,似乎是睡着觉被吵醒,带着不耐烦,“谁啊,大下午的不睡觉,也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是我,二婶儿,欢喜。”杜欢喜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只是仔细听你会发现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紧张,那是就要接近真相的紧张。
杜欢喜的应答似乎让二婶更暴躁了,大门噌的一下就被大力的打开,骂声也跟着响起,“杜欢喜,你是不是有病?大中午的不睡觉,你跑过来干什么?我就说你肯定是想回来赖着,我告诉你,没门儿!我们家养不起你这么个吃白饭的闲人,你赶紧给我滚!”二婶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关门。
杜欢喜连忙用手挡住,大声说道:“二婶,我不是来找你的,也不是过来要饭吃的,我找奶奶问点事儿,问完我就走。”
“呵呵。”二婶冷笑一声,一点让开的意思也没有,依旧堵在门口,“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你这话倒是说的硬气,可现在这个情况,谁知道你是不是嘴硬,我现在放你进去,到时候你再赖着不走,我也拿你没办法,所以你少给我来这套。”
杜欢喜懒得和你掰扯,一把就将二婶扯到一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信不信随便你,等问完奶奶我想问的,我立刻就走,现在您赶紧闪开吧。”
二婶想拦,只是杜欢喜走的飞快,只好赶紧关上门,也赶紧尾随杜欢喜进屋。
杜欢喜也没有瞎走,毕竟在这儿也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个房子是南北朝向,两室一厅的格局,一个主卧,面积最大,是爷爷奶奶住的,一个次卧,那时候住着二叔,后来二叔结婚分了房,但是也总是一家三口住在那,而杜欢喜那时候是睡在那个小厅的,每天睡觉的时候就将钢丝床打开,第二天早上起床再将钢丝床收起来。
等进了主卧,才发现屋里没人,正感到诧异,就听后面追过来的二婶就说道,“你奶奶搬去那边那个小屋了,毕竟你爷爷已经不在了,你奶奶一个人也没病要住那么大的屋子。”
杜欢喜只是直盯盯地看了她两眼,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歪了歪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二婶觉得像是在讽刺她,刚要开口骂街,杜欢喜已经转身去小屋了。
推开小屋的门,杜欢喜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半躺在床上的奶奶,整个人似乎老了许多,似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消失了,哪怕看见杜欢喜,也没有像往常那般开口就是骂,而是就那么虚弱的看着她,眼神似乎也没有了以往那般锐利,只是依旧透着厌恶。
杜欢喜走到床边,轻声唤道:“奶奶。”
“你过来有什么事儿?我可提前跟你说,你爷爷现在也走了,家里没钱,你想要钱,门儿都没有,要是想要回来,那也不可能,家里的钱都得给你弟弟攒着,将来还要供他上大学、娶媳妇呢。”老太太虽然虚弱,但说出话却像一把尖刀。
本来杜欢喜刚看到奶奶的样子,还有些责怪自已,不该这个时候来问关于爸爸的事,可听见奶奶这么说,尽管应该早已习惯,应该不在意,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疼,待那疼痛过去,她深吸一口气,问道:“奶奶,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听她问起自已那已经过世的大儿子,老太太眼神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就掩盖下去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爸爸不是工亡吗?当年人家过来报信,你不就在旁边听着吗?那时候你可已经九岁了,不会是忘了吧,那你爸爸活着的时候可真是白疼你了。”
杜欢喜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那奶奶,你能告诉我,你后来有没有见到我爸爸的尸体。”
老太太别过头去,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没有,我们都没有看到你爸爸的尸体,来人是直接抱着一个骨灰盒过来通知我们这个消息的。”
杜欢喜心中一惊,果然如此,她就知道爸爸的死没那么简单,哪有不让亲人看最后一眼就火化的。
“那有说爸爸是因为什么事故去世的吗?”杜欢喜追问。
奶奶转过头,直视杜欢喜的眼睛,缓缓说道:“说是厂里的机器出了故障,你爸为了抢修机器,被砸伤了,没能救过来。”
“具体是什么故障?有调查结果吗?”杜欢喜觉得事情越来越可疑。
“这我哪知道,工厂里的事,咱也不懂。再说了,人都死了,还追究那么多干嘛......”奶奶别过脸,不想再多说。
杜欢喜咬咬牙,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们又是如何处理我爸爸的后事的?”
“就......就将骨灰盒放在火化场那边的骨灰存放处了。”
杜欢喜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颤抖着声音吼道,“我说这些年你们怎么从不让我去祭拜,也不从肯告诉我具体的位置,原来你们就把他放在那了,你们竟然都没有买块墓地,让他入土为安?我不信单位没有给爸爸补偿,我不信补偿的那些钱不够买一块墓地,行,就算不够,可那是您的儿子,您是怎么忍心的。”
听到钱,原本一直在旁边没有出声的二婶来劲了,“杜欢喜你可别在这儿瞎说,你爸可是工亡,那是他自已不小心出事故才死的,哪里有给什么补偿金。再说放在那又怎么了,我们也是给了寄存费的,那不是钱啊?你既然这么有心,你怎么不给你爸爸买块墓地,当年你是小,可你那个妈不是也没管吗?一听你爸死了,不是立马就赶紧走了,你要怪就怪你妈,怪你自已,没道理我们出钱出力还得受你的责怪。”
“够了!”杜欢喜不想再听二婶说下去,她红着眼眶看着奶奶,“在您的眼里就只有钱吗?那是我的爸爸却也是您的儿子,您难道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杜欢喜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小到大,您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我一直以为您是重男轻女,现在看来,您是根本就没有心!”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二婶在身后骂骂咧咧,杜欢喜却充耳不闻。
她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心中思绪万千。爸爸的死一定有蹊跷,奶奶这边应该是毫不知情,可知道的师傅又不愿意把知道的告诉她,她到底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