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张炳辉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喝,赶忙抱住薛黎明的尸体,使之不至于落地被虫类的体汁玷污。
“老薛?”他抱着薛黎明的尸体轻轻抖了抖,自喉间发出的声音已有些颤抖了。
“老薛...”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这个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勇猛男子,终于是落下了热泪。
秦正站在边上,心中同样不是滋味。
他想,如果那时薛哥没有因为自己而分神,会不会就不会被变异蛴螬吐中,头罩也就不至于被腐蚀了。
仅仅是头罩破了一个洞,立刻就被全脑类植入了一个念头?
这些全脑类,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那我到底要不要把依依听见的话告诉给张哥?
细细思量之后,他闭上双眼,轻轻摇头。
依依是个普通人,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忽听张炳辉发出了一声极尽凄厉的吼叫,“全脑类!我非亲手杀光你们不可!!”
秦正睁开双眼,只是默默看着张炳辉,待张炳辉吼完开始喘着粗气,他这才说道:“张哥,我来背薛哥的尸体吧?”
张炳辉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他吓了一跳,心跳随之剧烈加速。
过了好一会儿,张炳辉的怒气终于稍稍消减了,他恢复理智,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低声说道:“你也不用太自责了,毕竟你只是一类警员,从来没有出过多么艰难的任务,考虑得不够周到是难免的,不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只是轻轻摇头,“不够,远远不够,我要是做得够好,薛哥就不会死了。”
张炳辉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着薛黎明的尸体,慢慢走了起来。
秦正跟了上去。
两人坐在一块没有虫类体汁的黑色石块上,一言不发,等着A组和B组的人回来。
四下一片寂静,听不见丝毫的声响。
一个小时后,天已经黑了,忽然有一粒极其明亮的白色信号弹自北方向升起奔向天空。
秦正猛地站起身子,瞪大双眼盯着那白色信号弹,一直到看不见那信号弹,他才转头看向张炳辉,张炳辉只是抱着薛黎明的尸体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那信号弹消失的方向,一言不发。
無錯書吧那是B组在最后时刻打出的信号弹,白色意味着覆灭,B组三人,尽数身死。
因为自己的失误,害了四名同事!
秦正拧着双眉,一言不发看向西北方。
一直到凌晨四点,天才有点蒙蒙亮。
不远处终于晃起了两点亮光。
秦正心头一颤,将手中盾牌和警棍握得更紧,恨不能两只眼睛直接飞去,瞧瞧来的人究竟是谁。
两点亮光晃晃悠悠着越来越近,终于来到了秦正和张炳辉的身前。
是A组的王照国和徐龙。
两人的身上均粘满了黄色绿色的虫类体汁,徐龙的头罩甚至破了一个大洞。
秦正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没看见蔡储的身影,便小声问道:“蔡哥呢?”
王照国耷拉着眼角,不到一天的工夫竟直接老了好几岁,当望见张炳辉怀中的薛黎明,他愈发显得疲惫,“没了。”
秦正很是恍惚,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说好只是来打扫战场的啊,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张炳辉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徐龙一眼,“老薛其实不用死的,头罩破了一个洞后,他感觉到被全脑类植入了想法,为了我们的安全,他直接了断了自己。”
徐龙闻言震惊,吓得后撤了一步,“我没有啊!我没有被全脑类植入想法!”
张炳辉低声说道:“怎么证明?”
“我...”徐龙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举起双手抱着脑袋,“我以人格担保,绝对没有被全脑类植入想法!”
张炳辉这才转过头看向徐龙,冰冷的面孔愈发显得阴沉可怕,“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工资高出其他单位那么多吗?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我们卖命的钱。”
徐龙咬着牙齿,额间已有青筋暴起,他用力挥动手臂,大吼了一声“焯”,“我没有被那些畜生干掉,现在自己人却要我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说着,他立刻拔出腰间手枪对准张炳辉,“我告诉你,我绝不会死!”
忽听得“砰”一声响,一旁的王照国迅速拔枪扣动扳机,一颗子弹直接从左到右贯穿了他脑袋,他睁大了两眼,满脸的不甘心,撑不过片刻便软绵绵地倒下了。
从集结到出发不过短短二十个小时,九人小队折损三分之二,三类警员尽数身亡,四类警员也死了一人,只剩下两名四类警员和一名一类警员活了下来。
张炳辉抱着薛黎明站起,转身朝战车方向走去,“走吧。如果车还在,我们就坐车回去,如果车不在了,我们就走回去。”
秦正和王照国也跟了上去。
天空这时才冒出了一点亮光,三人的背影被拉得好长。
偌大的一座城市,竟然只容得下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