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一家顶级私人医院的门口，知道的认为这是医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哪一家的五星级酒店。
门口的地砖都打磨光滑地甚至都能照出人影儿，林斯法下车走进大厅，立刻就有长相甜美的小护士迎了上来，亲切地问他“先生，请问您···？”后边儿的话还没说呢，院长就已经恭敬地站在林斯法的身边了。
“您是林斯法先生吧？我是这里的院长，我带您上去吧。 ”院长肥嘟嘟的脸上堆满笑容，倒是一张可亲的面孔。
“烦劳您带路。”
“不敢不敢。”
林斯法跟着院长上了顶楼，空荡荡的楼道被白色的氛围笼罩着，倒有了几分医院阴深的感觉。
院长开门让林斯法先进去了，一间空间很大的房间，摆着沙发茶几，像私人会客的地方。再往里走，床上躺着一个人，头上戴着灰色的毛线帽，带着呼吸机，颧骨突出，脸颊凹陷，被子下的身材单薄好像看不到轮廓。
从林斯法久远的记忆里能识别出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林远航，上一次多么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一个人，现在病怏怏的样子实在和记忆里的形象大相径庭。
林斯法盯着他一直看，后来进来了两个西装革履的人，对他说“林先生，我是林氏集团的法务邱文石，这是我助理，林老先生一直在等您。”
床上躺着的人听到动静，眼睛缓缓睁开，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在记忆里搜寻一番，猜测这可能是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于是低沉的声音试着喊道“斯儿，是你吗？”
“斯儿”这两个字模糊地好像从外太空传过来一样，这个亲昵的小名除了母亲，没有人再这么称呼过他。
“我是林斯法。”林斯法很冷淡地回应。
病床上的人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对邱文石点点头，邱文石带着林斯法坐到了外面的沙发上，桌子上摊开了好几份的文件材料。
“林董事长得的是白血病，可能时日无多，这是一些公司股权转让的文书，需要您签一下字。”邱文石把文件推到林斯法的面前。
林斯法拿起厚厚的文书，密密麻麻的文字，他实在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字字钻研，把文书扔回桌子上，看着邱文石，问“麻烦你转述一下，这些是什么意思？”
“林董事长有意将名下的林氏集团股份转让到你的名下，这里一部分是需要你签署的文件，还有一些公司的股东会协议书、章程报告、集团收支报告、项目材料等，需要你大致有一些了解，所以我都带过来了。”邱文石已经尽量说得简洁了。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林远航要把他公司给我的意思吗？”林斯法指了一下房间里的人漫不经心地问。
邱文石：“基本上是这个意思，但是不是全部，您会受到林夫人的一些制约条件，当然，董事长的位置等你签了字就是你的了。”
“如果我不签这个字呢？”林斯法只是很好奇地问了一句，邱文石和助理对视一眼，显得有一些无措。
林斯法玩味地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我，这种好事儿怎么可能轮得到我呢，我很好奇？”
“林夫人的儿子是因为渐冻症去世的，除了林夫人的儿子，林董事长就只有你一个孩子可以继承了。”邱文石又恢复了那副机械化的样子。
“我明白了，所以是那位没命拿，我才有这个机会的，挺好。”林斯法嘴角噙着一抹冷淡的笑又说“不要白不要嘛。”
接下来的流程是邱文石点哪林斯法签哪，完全没有什么抗拒心里，林斯法本就是回来寻一场报复，这不机会就正好来了么。
签完了一堆文件，邱文石整理好起身，林斯法问了他一个很无关紧要的问题“那个林夫人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邱文石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
邱文石走到门口，转身对他说“他叫林泽西。”
林斯法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林泽西。”
林斯法也并不打算和自己多年未见父亲进行任何的感情交流，直接从医院出来的林斯法拒绝了司机的接送，自己打车去了昆山墓园，他妈妈晏凡柔在的地方。
林斯法把手里的一大捧康乃馨放在妈妈的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还是那么好看，笑容温婉，永远一副乖巧纯善的样子。他坐在墓碑的旁边，伸手抚摸妈妈的墓碑，慢慢地眼里的湿意就藏不住了，很随意地揩去流下的眼泪，哽咽地喊了一声“妈妈。”
林斯法低下头，等情绪平复下去，又继续说着“妈妈，对不起，这么多年没有来看你。”
林斯法拿出自己的手帕，把墓碑上的照片擦拭了一遍，连同墓碑上的字也都擦拭得干干净净的。
“妈妈，我过得很好，舅舅也把我照顾得很好，你和舅舅见面了吗？我很想念你们，你见到舅舅要替我跟他道个歉，我答应他的事情没有做到，但是现在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你让他再相信我一次···”林斯法絮絮叨叨地讲了很久，讲他和舅舅的生活趣事，讲他学习的内容，讲他拿到的成绩。
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林斯法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和自己的母亲告别。下山的时候心情好了许多，他早就孑然一身了，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他不会让那些伤害过他母亲的人好过的。
人还没有走出墓园，一辆黑色的宾利已经停在了墓园的门口。
“少爷，请。”司机恭恭敬敬地拉开了车门。
林斯法怀疑有人跟踪他，也许从Y国上飞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没有自由了。
车子停在一幢别墅大门前，白色的欧式建筑，院子里有几棵桂花树，此时正值桂花花期，香味浓郁，陈香扑鼻，令人神清气爽。
林斯法的舅舅生前很喜欢桂花，所以他对这个味道、这个院子好像没那么排斥了。
进门见到的是林远山，他以为回国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林远山，转了一圈最后才见到。
“该见的人都见过了吧。”林远山淡淡地开口。
“没有谁是该见或者不该见，只有想不想见而已。”林斯法很随意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無錯書吧林远山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表示“也对，你说得没错，只有想不想见。看过你妈妈了？”
林远山很清楚，林斯法在国内想见的人除了他母亲，不会有其他人的。
“看过了。”
“那咱们接下来说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吧。”
林远山正襟危坐，从脚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好几份的材料，看得林斯法头疼。
“不会有让我签什么文件吧，你也有东西要给我？”林斯法看玩笑地问着。
“我没有东西给你，而我大哥给你的远没有你应得的多。”
“呵，这就新鲜了，我难道不是唯一的继承人，那个叫林泽西的不是死了吗？”
“来，看看这个。”
林远山递给林斯法一个文件夹，里面详细罗列了林氏集团的所有产业，股票、基金、房产、地产、工程项目等，规模甚伟，照这个情况看，林斯法拿到的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且还需要受到林夫人的挟制。
“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尽快熟悉起来，你回国要做得事情不单单只是见你妈妈，我希望你记住。”
“你为什么要帮我？”林斯法一直都很好奇这个问题，他的亲生父亲都不管他，这个叔叔又为什么管他呢。
林远山好像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许久才说“就当是为了给你父亲积德吧。”
林斯法没有再勉强追问，有些问题愿意回答就会得到正确的答案，不愿意回答就说得是一句废话。
“最后一个问题，我住哪儿？”
“司机会送你过去的。”林远山对于这个问题回答得很痛快。
“我不能住在这里吗，这里的桂花树像舅舅家种得那些。”
林斯法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随口说了一句，林远山很果断地拒绝了他，甚至带着一丝愤怒地说“不能，滚回你的地方去。”
林斯法拿着东西悻悻地走了。
林斯法住得地方也是一幢小别墅，没有林远山的漂亮，也没有桂花树，也是在这个地方见到了厉碧晴。
林斯法晚上在这座房子开始了自己回国的复仇人生，首先把那沓资料梳理清楚，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知道他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他首先需要的是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这个合作伙伴必须和他拥有同样的利益关系。
林斯法给自己在Y国的同学莫里斯打了一个电话，两个人的经历虽然有些不同，但大致上是有相似的成分，虽然莫里斯有一个英文名，但却是实打实的中国人。
莫里斯一直钟情于海外市场，回国的机会少之又少，他们俩的联系大多靠邮件和电话，林斯法把自己得知的基本情况告诉莫里斯的时候，莫里斯说得话就很欠揍了。
“斯法，不得不承认，你的继母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女人了，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很想见见她。”
“什么继母，不会说话别瞎说，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林斯法有些不淡定了。
“好吧，不是继母。”莫里斯低头轻笑，继续说着“你应该和你的那位父亲谈一下，最起码从他那里了解一些公司的动态，或者仅仅是几个能用的上人，你知道，我们的合作是基于你的身份之上的。”
“我知道了。”林斯法淡漠地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