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所内已经没有重炮了。”

“但是还有十门迫击炮,弹药也在制作中,目前每一门炮都配备了一个基数二十发。”

“外贸版枪支剩余一千五百支,自用版剩余一千支,弹药充足。”

“好。”

赵天赋又去扫了一眼军械库,看了一下琳琅满目的杀人机器。

从京城逃离至今,他终于看到了胜利的一点曙光。

重炮。

这是现代战争中无法避免和绕过的一种武器。

在二战的立体式海陆空联合打击的战场形势下,一个重炮集群,是能改变一个以省,以国为单位的,十万人百万人参与的大型战役的战斗结果的武力单位。

“快了,再快一点。”

按下心中的欲望。

赵天赋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中,继续处理政务。

林妙妙从后方绕出来。

赵天赋说道:“今日学校不忙吗?”

林妙妙说:“夫君经常让我教那些人一些忠君大义,一些哲学理论。

我自己都看不明白,不好教的太深,只能是按照夫君写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给他们。

再告诉他们字面的意思。”

林妙妙说,“夫君已经做了皇帝,却还要些天下属于天下人,写军人应该为国而死,非为君而死。

夫君崇尚张居正欺瞒上下,勾结连党,侵吞贪污,训斥的小皇帝如同普通孩童。

却排斥海瑞痴傻蛮干,害民害己。

这与妾身从小学到的东西不同。”

赵天赋随手在一个申请扒房字重建位置,为了靠近自己的地面更近一些的政务上批示。

“同意,此后如有类似请求,类此例。”

随后转过头对林妙妙笑着说:“妙妙,你知道在大明的时候,女孩子是很少拥有自己的名字的吗?”

林妙妙点头,“妾身知道,妾身的几个妹妹,在家里不受父亲重视,也是没有名字。

只有乳名,也叫贱名,有叫石头的,有叫玉子的,还有叫土块的。

说是贱名好养活一些。”

赵天赋说:“旁人都有,你的妹妹没有,是不是就显得你的妹妹低人一等呢?”

林妙妙说:“女子低人一等是应该的,嫁夫随夫,就如同妾身,今日该自称为赵林氏了。”

赵天赋摇头,“不必。”

他说:“我们再回到之前的问题,你去思考这些问题,是因为你是站在我的角度来看的。

你是站在一个皇帝的角度来思考的,你会想,为什么我会教人反叛自己呢?

为什么我觉得一个权臣竟然是好人,一个诤臣却不是那么好的人呢。

那如果你是在海瑞治下的县民呢,你是在张居正手下做工的官吏呢?

你又觉得谁更好呢?”

赵天赋说:“你会站在我的角度考虑,就如同你的妹妹没有名字一样。

你们觉得自己天生是命贱的,你们是不值当的。

你们和官人们是不同的,你们视自己为牛羊猪狗。

所以你会觉得我这样写不对。

但这样不对。

你们是人,我也是人。

既然是人的话,你们就要考虑自己。

农夫也有自己的妻子儿子,皇帝也有,工匠也有官员也有。

大家都是一样的。”

“所以,这件事情,我教给大家的就是,从你们自己的角度出发。

变得自私一点。

实事求是。”

变得自私一点,这是将高度集中的公权力让渡给民众之前,让民众思想开阔的一个小前提。

他们要认识到,他们自己也是人。

在大概二百年前,西方已经开始了文艺复兴,意大利的弗洛伦萨,有一个名为米开朗基罗的人在为教皇画画和雕塑。

一个名为但丁的诗人写了一个《神曲》

现在已经是十七世纪中期,宗教改革已经愈演愈烈,科学革命方兴未艾。

在基督教统治世界的时候,因为文艺复兴的影响,一个牧师提出了一个想法。

人,无罪。

基督教说大家生来就有罪,我们都是罪人。

这和东方的儒家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妙。

儒家说大家生来就是皇帝的狗!

学好文武艺,卖给帝王家。

但是马丁路德说,人是无罪的,人就是自己,人因为信仰而得救。

你不用去教堂做礼拜,不用去花钱买赎罪券,不用因为自己是肮脏的就接受牧师的洗礼。

尤其是小男孩。

这是保守的,还有激进的加尔文教。

我只要信仰上帝,我就是上帝的选民!

我是上帝的选民,所以我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这个财富是我应得的,这个地位是我应得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应该得到的。

我不仅不能愧疚,反而我要多赚钱,来成为更接近上帝的选民。

思想解放的第一个前提。

成为一个人,而非是某人或者某种象征物的附庸。

不过这里面有一些逻辑问题。

所以现在赵天赋强调的是让农夫过好自己的生活。

表达自己的感受。

关于张居正和海瑞这个事情,其实还跟着一个实事求是。

但是赵天赋知道林妙妙疑惑的不是实事求是。

而是人生观。

林妙妙似懂非懂。

赵天赋笑着说:“以后,你生了孩子,也有争夺皇帝这个位置的权利。

可曾听懂了?”

林妙妙眼中一闪而过灼热的火焰。

其他的她可能听不懂。

但是这句话她听懂了。

“那妾身告退了,今日校园中尚有自习。”

一闪十日过去。

...

“赵哥,有些奴隶看起来不对劲。”

“赵哥,有几艘船跟在咱们身后很久了。”

“西班牙人的船...”

“他们脸都不要了。”

“他们...好像是要跟着咱们去营地...”

赵四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当然,还要先纠正一下称呼问题。

“叫连长。”

之后赵四开始分析。

他们现在用的还是初期的两艘宝船,两艘船上士兵加上船工不过七十多人。

一艘船上运的粮食,一艘船上是人员。

四百个人挤在船舱中自然是挤不下的,所以在甲板上还有搭建的违规建筑。

一些奴隶经常用侵略性的目光看着船员。

这让一些在逃难路上遇到过类似眼神的士兵有些紧张。

赵四重点观察了一下士兵报告的几个人。

确实,他们未免太强壮了一些。

而且还会趁着去夹板尿尿的时候,刻意的左顾右盼,对着士兵经常站立的点位仔细的看两眼。

赵四深呼吸,距离到岸,还有大概不到二百海里。

也就是两天路程。

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印尼群岛的南段了,后世的新几内亚区域。

赵四说:“停船,给所有人分发武器,将奴隶都赶进船舱。”

他眼中闪过厉色。

身边一个难民出身的士兵低声说道:“赵哥,这一批奴隶,咱不要了,沉船?

或者把他们都丢下去?”

另一个士兵也说,“队长,宁杀错,不放过。”

赵四挣扎了一下,想到赵天赋曾经说过的什么每个生命值得尊重。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此刻,竟然真的动了一下恻隐之心。

尤其是看到几个面色麻木眼神枯槁的女子奴隶之后。

“停船,”赵四说:“将女奴隶和粮食放在一起。”

“所有小队,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