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罗儿说了一声后,崔睐心思重重地走进里间。
她走到角落里,打开放着杂物的木箱子,在里面翻找片刻,拿出一个灰色的包裹。
随后她从包裹里取出一个古旧的小木盒子,木盒子是由檀木制成,表面还刻着精致的莲花纹,纹样中间有一个缺口,似乎是镶嵌了宝石但最后被人扣了下来。
这个小木盒子也是她拿东西和牧民换的,当初第一眼看到这个小木盒子她便喜欢上了,遂拿东西与牧民换了此物。
据牧民说这个木盒子还是他从一处汉人家里抢过来的。
崔睐打开木盒子,取出里面放着的黑不溜秋丸子模样的东西。
当初制作迷香时,为了方便存放她直接捏成了丸子状,而这样的迷香丸她捏了两个。
她收起包裹,将包裹放在床上,然后用被子盖住。
这个包裹是她逃走时要带走的,里面装有之前她准备的必要物品,比如干粮,衣物什么的。
过了片刻,崔睐悄悄走到帐帘处,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借着外面朦胧的火光,她看见罗儿两人躺在榻上,似乎已陷入沉睡。
她掀开帐帘,轻手轻脚地走到几步外的香炉,谨慎地掀起盖子,然后将迷香丸投了进去。
见迷香丸已与香炉里其他香料混合在一起,崔睐这才放回香炉盖,再度悄悄地溜了回去。
拓跋鲜卑身为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贵族们也学汉人一样在帐篷里放置香炉,虽令人奇怪,但却方便了崔睐行事。
迷香丸大概一刻钟便会发挥效果,故崔睐得加紧速度了。
一刻钟后,崔睐已全副武装好了,厚厚的鲜卑帽,厚厚的鲜卑袍,厚厚的靴子,还有掩藏在绸巾下的脸庞,从远处看崔睐就像个笨重的球。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草原上深冬的夜晚可是能冻死人的!
她背起包裹,悄无声息地走出帐篷。临走前,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榻上罗儿安详的睡颜,
对她告别道:抱歉罗儿,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这段时日感谢你的照顾,就此别过吧!
完毕,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离开的身影没有一丝留念。
崔睐出了帐篷,沿着她计划好的路线向前走,此时路上半点人影都无,连巡逻的鲜卑士兵也未曾看到。
其实在半个时辰前,之前帐篷外到处奔走的士兵便没了踪影,似是有人急召各处的士兵。
虽不知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终究是便宜了崔睐,仿佛老天都在帮她!
快步走了两刻钟,崔睐有点体力不支,怪她穿得太多,这一身加起来恐怕有十多斤重吧!
她仔细辨认了下周围的景物,然后算了算,发现离那个地方只有几百米不到了。
想到这,她内心激动,连身上的疲惫也感觉不到了。
她再度出发,过了大概几分钟,终于到达第一处目的地。
看着面前看着还算矫健的马儿,崔睐满意地勾起嘴角。
她现在站的地方就是一处马圈,里面有好几匹马,她看中的就是那匹棕色毛发的马儿。这处马圈不是别处的,就是跟她换木盒子的牧民家的。
之前崔睐跟这牧民换了不少东西,故知他家有一个马圈,里面还有好几匹马。这牧民之前抢了不少汉人的东西,那她借他区区一匹马应该不为过吧。
此刻崔睐阴险地笑了笑。
漆黑的夜空繁星闪烁,清冷的月亮高高悬挂。
深冬夜晚的草原上,一片静谧,连鸟雀虫鸣声也丝毫听不到。冬夜气温已至零下,小动物们早已在地底下沉眠。
此时,不远处传来的阵阵马蹄声打破了草原上死一般的寂静。
崔睐骑在马背上,抓紧手上的缰绳,手上的马鞭不时用力挥下。
她此刻并不好受,不仅大腿处被马鞍磨得生疼,而且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也刮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虽然会骑马,但因为长时间未骑了,技术有些生疏,而且冬天大晚上的风可真冷啊!跟冰刀子似的,不断地往她身上刮,似要钻到她骨头里。
她抽空望了眼身后,发现早已看不到拓跋部落的帐篷,虽不知还要骑多久,但刚刚逃出牢笼的紧迫感迫使她不能停下来,故崔睐仍用力挥着马鞭。
马儿嘶鸣一声,被刺激得再次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一人一马便成了一个小圆点。
.......
天已大亮,拓跋部某处帐篷内。
此时罗儿正在榻上酣睡连连,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罗儿正沉浸在美梦里时,忽然感觉身体在摇晃,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见柔儿正一脸焦急望着她,
“罗儿姐姐,快醒醒!快醒醒.......大事不好了,女郎人不见了!”
柔儿的话仿佛一道惊雷炸醒了罗儿迷糊的意识。
女郎怎么会不见呢?
無錯書吧她连忙起来,神色惊慌地走到里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冷清得仿佛无人居住过。
罗儿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发现自己只一件单薄的里衣,她不禁双手环抱住自己,内心想到,女郎是自己逃走了吗?亦或是被人抓走了?
想到第二种可能,罗儿害怕起来,倘若如此,她宁愿女郎自己逃走了。
看着柔儿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她苦涩地笑了笑,安慰她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望着这样的罗儿姐姐,柔儿试探着问道,“罗儿姐姐,要不要派人去找女郎,想必她一个女子应该走不了多远。”
罗儿低头沉默了一会,随即抬起眸子,眼神意味深长,“你说的有道理.......”
而另一边,经过一夜奋战,禁地附近一片狼藉,没走几步便看到一具尸体,来来去去的士兵也都面容狼狈,身上衣物全是血迹。
拓跋武站在一处高台上,脸色漠然看着远处,沉默不语。他身后跟着数十人,皆一脸恭敬地追随他。
这时有一队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只见拓跋寻带着十几人从远处走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走路姿势不太正常,右腿似乎不太灵活。
待拓跋寻走到跟前,拓跋武开口问道,“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拓跋寻迟疑了一会,见他眼神不善便老老实实地答道,“被慕容轩那小子刺伤的。”
想到这他便生气,这死小子阴险得很,刺得这一剑有些尴尬,差点命中他的命根子,好在他人机警及时躲了过去。
“那慕容轩人呢?”拓跋武冷声道。
听到叔叔的责问,拓跋寻脸皱成一团,语气沮丧,“让他逃走了.......但逃走之前他受了我一剑,应该受伤不轻.......”
闻此拓跋武并未言语,一时气氛凝滞起来。
拓跋寻缩了缩脖子,一时不知道叔叔会如何处置自己,遂他再次向他保证道,“叔叔,让侄儿带人去追击慕容轩的下落,侄儿定将他活捉回来!”
过了片刻,拓跋武才回了他两个字,“不用!”
他不管身后的拓跋寻是何表情,只眼神莫测地看着一个方向,那就是宇文部与拓跋部对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