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帐内,气氛一时变得剑拔弩张

拓跋修无视贺兰氏的愤怒,他转头开玩笑般对床上的拓跋渊说道,

“父汗,你看我带谁来了!”

拓跋渊视线转向对面,只见贺兰氏正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而她细长的脖子上正架着一把威胁她性命的刀。

拓跋渊忽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切。

他狠厉的双眼转向一旁的罪魁祸首,“拓跋修,你究竟要干什么?你这是要以下犯上吗?”

拓跋修见此哑然失笑,随即一字一句道,“父汗,这是你逼我的。”

“当然,只要你写下立我为继承人的诏书,我便会放了她!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什么........”

闻言,拓跋渊冷笑道,“拓跋修,你这是疯了吗!就算你拿到诏书那又如何,难道大家便会认你为可汗?”

“拓跋部的每一任可汗都是靠自己实力去争取的........草原上可不像汉人一样讲究正统,讲究师出有名........倘若你既没有实力又没有能力,你又如何让部落众人心悦诚服!”

“可是父汗你并没有给我展示能力的机会!”拓跋修声嘶力竭道。

望着拓跋修发红的眼睛,拓跋渊怔了一下,他不禁思索起来,

我没有给他机会吗?

是了,他之前虽然认可他的贤明宽和的性子,但也嫌弃他不够果决。

拓跋鲜卑现在正需要一位杀伐果断的雄主,需要他以铁血手段统一鲜卑六部,然后带领鲜卑人走出草原,入主中原。

显而易见,自己这个大儿子不是这样的雄主。

想到今日这局面可能由他一手造成,拓跋渊便觉心力交瘁,人也苍老了几分。

见拓跋渊一直沉默不语,拓跋修忍不住讥讽道,“怎么了?这是被我说中了?”

“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赶紧写下诏书,我也好放过你心爱的情人!”拓跋修说这句话时还特意加重了心爱这两个字的语气。

拓跋渊无力地叹了一口气,终是吐出两个字,“我写。”

见父汗不再负隅顽抗,答应写下诏书,拓跋修脸上便涌现一丝喜意。

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得见曙光,他自然称心快意。

不过想到自己终是通过威胁贺兰氏才换来父汗的妥协,他便有些不快。

拓跋修连忙示意身边端上早已备好的笔墨。

看着王上最终妥协答应了拓跋修立下诏书,贺兰氏不由得惊慌起来。

不行!不能让那个贼子得到诏书........不然,她的阿熙怎么办?

而且这人害了她的阿熙,我......我不能让他得逞......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脖子上泛着银光的长刀,内心一个恐怖的想法逐渐成形。

当室内众人都以为今日这场对峙即将结束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贺兰氏的眼神。

只见她突然抓住身边人握着长刀的手,将锋利的刀刃迅速往自己脆弱的脖颈送去。

旁边的军士未想到贺兰氏最后会出其不意来这一出,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细白的脖子撞向刀刃。

一时之间,炙热的血液喷射而出,溅了身边人满身满脸的血。

长刀落地的清脆声唤醒了拓跋修呆怔的思绪。

他看着地上满是鲜血的贺兰氏,再看了看身上手上密密麻麻的血点,一脸不解。

他没想要她性命,只是想用她威胁一下父汗,明明都已经要结束了,为什么她就要寻死呢?

这时,旁边的随侍突然惊呼起来。

“王........王上,王上他吐血晕倒了........”

看着床上看起来了无生气的父汗,拓跋修惊慌失措,父汗怎么会吐血?明明他只给父汗下了全身无力的药,他怎么会吐血呢?

他连忙跑到床前,朝一旁手忙脚乱的随侍嘶喊道,“快!快叫医士——!”

........

这边慕容轩听闻王帐内发生的事,吓得心惊胆裂。

怎么他就不在这么一会儿,事情就发展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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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王帐后,见地上有一摊未处理完的血迹,尸体已不见踪影,估计已被处理掉了。

死了一个贺兰氏虽有些麻烦,但并不伤筋动骨,关键是可汗可千万不能出事!

医士正在为王上诊治,而拓跋修却少见地有些失魂落魄。

他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可汗床前,也没注意慕容轩的到来,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阿六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汗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慕容轩用手抚着额头,万般无奈道。

“我也不知,是贺兰氏自己撞刀口上的......父汗他.......可能一时受了刺激。”拓跋修语气低沉道。

见他表面虽正常,但慕容轩知道他内心必定翻江倒海,故他开口安慰道,“如果是这样那还好.......只要可汗无事,其他一切都好说。”

过了片刻,医士收回把脉的手,脸色凝重。

见此拓跋修有点心慌,额角沁出一层冷汗,他连忙上前问道,“老先生,父汗他情况如何?”

医士沉吟片刻,这才斟酌开口道,“大王子.......王上他中了一种名叫落回的毒,此毒是一种慢性毒药。倘若中了此毒,中毒者一开始症状表现为全身无力,嗜睡,过了两个月就会变得神志不清,进而昏迷不醒,最后中毒者便会在睡梦中安详死去.......”

说到这医士停顿了下,叹息道,“遗憾的是,某学识不精,并无解毒的方法。”

这位医士是拓跋部医术最高明的医士,故他说解不了毒,那就真没人能解读了。

医士的话如惊天炸雷一般砸在众人头上。

拓跋修呼吸急促,全身忍不住颤抖,他颤声问道,“那父汗.......可以坚持.......多久?”

医士怜悯地看着面前语无伦次的拓跋修,回道“因人而异,最短的只有三个月,最长可坚持半年。

一旁的慕容轩也被医士口中的话语砸得晕头转向,没想到事情竟变得这般复杂。

见拓跋修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他猛地拉住他的手臂,语气果决,

“阿六真,你要振作起来!此时可不是放弃的时候!老先生并未说此毒无解,不是还有半年的时间吗!只要我们派人出去找解毒方法,说不定就能找到解药!”

听了慕容轩的一番话,拓跋修幡然醒悟。

是了,还有半年,要去找解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汗死去,况且......

他收起内心地彷徨不安,恢复平日的冷静。

望着面前已恢复理智的拓跋修,慕容轩叹了口气。

如今出了这般事故,只能伪造一份假的诏书,然后尽快确定拓跋修的名分和继承人的正统地位。

希望之后一切顺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