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睐心弦一下拉紧了,她慢慢转头向声源看去,发现之前与匪徒厮杀的黑衣人追到了这里,还把高六郎打晕了。

身下的黑衣小贼突然笑了起来,语调轻松“你们可真慢,那边的人解决了吗?”

其中一个黑衣人疑惑地看了下自家趴在地上,形象不佳的主子,随即恭敬地回道,“回主子,奴办事不利,逃了两个。”

崔睐脸色难看极了,看他们旁若无人般,把自己当作空气一样聊天,内心既气愤又恐慌,她不禁将簪子的尖头又往前送了几分,疾言厉色道,“老实点!快叫他们放了那位郎君!”

簪子已经刺入他的皮肤,血液开始一滴一滴往下滑,他相信如果这簪子再往下送几寸,定会让他命丧此地,但他仍不怎么害怕,气定神闲地说,“小娘子,你打算什么时候从我身上下来,你可以站着挟持我,就算要逃,一直趴在地上也不好逃啊!”

崔睐想了想并没有直接拒绝,过了一会她才冷声说道,“放了那郎君,把他弄醒,我才考虑这个。”

小贼立马答应,直接吩咐那边的黑衣人,“贺大,照她说的做。”

于是高六郎被生生弄醒了,他刚睁开眼睛,脸上还有点迷茫。

崔睐连忙对他喊道,“高郎君,快过来!”

听到崔三娘的声音,高六郎头脑变得清醒了许多,他立刻明白了两人的处境,迅速跑到她的身边,一脸警惕地望着对面的黑衣人。

崔睐知道现在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虽不知这黑衣小贼打什么主意,但也明白我们这边唯一的生机便是这根抵着他要害的簪子。她也不磨蹭,站起来的时候握紧手上的簪子,将全部注意力放在簪子和小贼身上。

她知道这种情况下是最容易出意外的,很多小说中挟持人质的反派就是没有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手上的凶器上,才会被人质或救援人员反杀。所以崔睐从中吸取教训,在小贼起身的过程中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动作,消除他有一丝一毫钻空子的可能性。

两人站起来后,崔睐发现这小贼比自己还高一头,她的身高才到这人的下巴。

崔睐内心直呼糟糕,难道这人是打这样的算盘吗?

小贼似乎感到崔睐的紧张,他扑哧笑了一声,调笑道,“小娘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呢?”

崔睐烦躁得很,不想理他。

这人仗着他们人多有恃无恐,正好我会让他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崔睐恨恨到。

“高郎君,你从我头上再拔根簪子下来,由你来挟持他。”

崔睐交代完高六郎后,威胁对面的黑衣人,“你们将自己的双手都绑上,然后待在原地不许动,不然我就在你们主子的脖子上表演什么叫喷血!”

听到崔睐的威胁,对面有人忍耐不住了,“小娘皮,快放了我们主子,别得寸进尺,要不然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崔睐暗地里拧了拧这小贼身上的肉,疼的他脸都扭曲了,他知道这难缠的小娘在警告自己,再等等,再等一会儿就可以看到效果了......

“好了——,照她说的做,别废话!”这小贼一开口,对面果然安静许多。

崔睐正准备示意高六郎挟持小贼一起走时,突然发现自己头有点晕,还差点绊倒,她立马察觉到不对劲,但还没等自己想出应对对策,便看到小贼拿住那根抵住他要害的簪子,反手制住了高六郎。

看着已神志不清的高六郎,她明白恐怕自己和高郎君两个人不知不觉受了小贼的暗算。于是她狠掐了自己一下,以便让意识变得清楚些,一双眼愤恨地望着那人。

“你这小人,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嗯......不过撒了点迷药罢了。”

崔睐气极,这小人把暗算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她脑子里思绪纷飞,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们二人出自清河崔氏和渤海高氏,你在此陷害我们,就不怕事后崔家和高家找你算账吗?”

听到崔睐的质问,小贼肆无忌惮哈哈一笑,“算账?崔家和高家......那又怎样?我会怕这些虚伪做作的世家大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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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崔睐的心凉极了,这人狂妄得连权势滔天的世家大族都不怕,他究竟是谁?

但也许她无法弄清楚这个疑问了,因为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睛最后看到的就是一双恶意连连的利眼。

随着崔睐重重倒地,黑衣小贼走到她身边蹲下来,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下,边打量边感叹,“这汉女性子虽利害,但容貌是真的好,把族里那些五大三粗的女人们全比下去了。”

他身后的黑衣人听见自家主子这不正经的话,着实有些搞不清楚他的想法,有一人上前询问道,“主子,这二人要如何处理,是要杀了还是.......”

黑衣小贼站起来,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汉女带走,这小子留在这。”

这话一出,黑衣人诧异不已,随即苦口婆心地劝道,“主子,为何不杀了这两人,起码这高家小子不能留,若让清河郡的世家知晓我们曾出现在这,这于主上的大业不利啊!”

“怕什么,这小子又不知道我们是谁,再说万一他命不好被山中野兽吃掉了,这不就一举两得了吗!”黑衣小贼毫不在意道。

黑衣人叹了叹气,满腹忧愁地想着,小王子还是太天真了,有些无用的善心,这样的他如何与大王子和四王子争那位子。

.......

天已大亮,清晨的树林一片热闹,各种鸟叫蝉鸣声交织在一起,展现出与夜晚完全不同的活力。

高三郎一行人走在山间小路上,已经找了一个晚上,每个人脸上不约而同都布满了疲惫。高三郎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和身后疲惫的众人,清楚如果今日还找不到崔三娘的话,他们这波人只能先打道回府。

之前路过一处简陋茅屋,高三郎在这附近看到六郎留下的印记,故出于谨慎,他进去查看了一番,虽里面的痕迹已经完全去除,但他还是从蛛丝马迹中找到匪徒曾在这间茅屋待过的痕迹。

看来这群匪徒将崔三娘劫走后曾在这处待过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半夜又转移走了。不过不碍事,既然六郎已经追过去了,那随着他的印记找下去应该就能追上匪徒。

半个时辰后,高三郎一行人来到一处河流旁。

此处河流应是清河郡内清江的一条支流,这处已快至清河郡边界,挨近青州和贺兰部。

匪徒的究竟要去何处?为何又要劫持崔三娘?而且六郎留下的印记为何在此处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高三郎的脑子里现在尽是这些疑问。

既然六郎的印记最后是在这处,说明这个地方还是留有玄机,应该仔细查探一下。

正当高三郎细细思索时,他的近随良则走了过来。

“郎君,奴在路旁的草地上发现疑似有人的血迹,而且在另一边的灌木丛上发现这个。”

高三郎看着良则手中的布料,认出这正是崔三娘衣服上的。

他连忙问道,“这是在哪里找到的?快带我去!”

高三郎在找到崔三娘布料的附近草地上转了转,发现这里有崔三娘留下的印记。至于之前河边的血迹,是否是六郎击杀的匪徒的血迹呢?但不对,既然六郎与匪徒厮杀起来,为何没有尸体呢?也有可能是六郎出其不意从匪徒手里救出崔三娘,救的过程中匪徒的血液洒在了草地上,然后六郎带着崔三娘往灌木丛那边逃跑,匪徒在后面追杀他们。

这样一想,倒是说得通,于是他赶忙带着众人往灌木丛那边找去。

一刻钟后,他在一处树下发现昏迷不醒的高六郎,但附近并没有崔三娘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