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祖地其实就是清河崔氏的发家之地,位于胶州清河郡清河县。

崔氏在此地建坞堡,养部曲,俨然一手遮天的土皇帝。

车队大概又走了十天便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清河郡清河县。

因崔氏坞堡位于清河县郊外,所以车队直接绕过县城前往崔氏在此地的坞堡。

前去坞堡这一路,地势平坦,方圆几百里内无高山大河,处处可见农田菜地,农人们或在田地劳作,或在树荫下休憩,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安宁满足的笑容,望目远去完全是一幅世外桃源般的景象。

坞堡矗立在一小山包的山腰处,远远望去就像一座去了尖顶的城堡。

到了坞堡,崔睐等人下车后便跟着三伯父站一处,右边是东院三房一家人。

只见坞堡门口站着十几人,最前面的人是崔氏坞堡的坞主,看着四十多岁,与崔睐祖父是同一辈,而坞主的父亲与崔睐曾祖父是嫡亲兄弟。

两方人一顿寒暄后一一指着身边人介绍了一遍,小辈们也乖乖上前行礼认人,场面一度非常和谐。

认亲环节结束,两拨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坞堡。

崔睐如释重负,终于不用继续傻站在外面了,同卢夫人告别后连忙带着两女婢去分配的院子休息。

这一路她睡不好吃不好,刚刚站在太阳底下人还晕乎乎的,好不容易有个好地可以好好休息,那当然不能浪费宝贵的时间。

太阳已偏西,外面的空气不再那么炎热,金灿灿的阳光斜着从木制窗子照进室内。

已补觉完毕崔姝容光焕发地来到崔睐的院子,发现屋里仍静悄悄黑漆漆一片,就知道这个三姐姐还在睡。

一进到堂屋见荷川正做着针线,崔姝免了她的行礼开门见山道“荷川姐姐,赶紧把三姐姐喊起来,有要事等着她。”

崔睐半梦半醒间,感觉有几道影子一直在面前晃来晃去,正想顺手拍开去,耳边传来荷川轻柔的声音,

“女郎,快醒醒,五娘子来找您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崔姝的娇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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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姐,赶紧起来吧,可不是要破坏你的好梦,确实有要事。刚刚家仆过来传话说,酉时坞主要为我们举办一场接风宴,其实就是一场平时的家宴差不多,只不过还会邀请一些与崔氏交好的世家。”

家宴?

看来是自己不能推脱的事。

崔睐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穿上衣服后任由荷川收拾自己的头发。

崔姝看着这一切嗤笑一声,

“没想到三姐姐私下里竟是这个样子,把阿母都蒙蔽过去了,昨日还一个劲儿不停地夸你礼节周全,性子贤淑,要我好好学你。你说要是阿母看到你这样子还会不会让我学你。”说着她自己便咯咯笑起来了。

崔睐忍不住白她一眼,

“你知道我俩为什么这么快好起来么,因为你我半斤八两,臭味相投。你也不用在这里笑话我,你自己先照个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这话一出,几人纷纷笑作一团。

荷川在一旁看着两人不禁想到每次五娘子过来,总要与女郎说上几句,话虽利得很,但却能让女郎放下顾虑,发自内心笑起来,也许五娘子对女郎并无恶意。

收拾完毕后,两人朝着卢夫人的院子去,然后三人一起去往举办家宴的宴厅。

当崔睐三人进入宴厅时,众人的交谈声明显一滞。

一珠光宝翠的妇人连忙迎上来,她看着不过三十出头,一张如花面庞满是笑意。

“卢姐姐来了,你许是不认得我。我姓高,夫君乃主君长子,姐姐随意喊我就行。早早便盼着你们来了,今日你们来了大家都高兴得很,若有不周到处一定跟妹妹提,夫君也早早交代于我需好好招待你们。”

卢夫人也客气道,“妹妹客气了,这里当然甚好,不过我们初来乍到,需麻烦你了。”

那姓高的妇人掩嘴一笑,“卢姐姐无需客气......来,妹妹为你介绍一下!”她说完后便向崔睐三人一一介绍宴厅中的人。

当介绍到坞主的夫人时,那位高老夫人一脸慈祥地看着崔睐崔姝两姐妹,

“这两个孩子颜色甚好,都多大了?”

见老夫人问话,卢夫人笑道,

“老夫人高看了,大的今年已满十五,小名阿善,是子规的独女,小的十三,是我家不成器的,您唤她阿静就成。”

“好!好!阿善阿静快过来,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高老夫人说完身旁的女婢便将见面礼奉上。

两人接过郑重地道了谢。

崔睐得的是一串璎珞,崔姝得的是一个鎏金臂钏,均是罕见的好物。

卢夫人语带笑意,“让老夫人破费了,能得您的喜爱是她俩的福气。”

介绍完毕后,崔睐崔姝二人便自动去小辈堆社交了。

不一会儿,嘴舌伶俐的两人与这里的娘子相熟起来了。这里有七八位娘子,都是坞主这一支,其中长房三位,二房四位。

眼前这位与崔姝说说笑笑的崔四娘是长房的嫡长女,刚刚那位高夫人便是她母亲,她跟崔睐同一年,但小几个月。

另外一位比较引人注目的娘子是崔六娘,她是二房的嫡女,年岁比崔姝稍小些。

刚刚崔睐二人与崔六娘打招呼时碰了冷钉子,跟她说话她态度拽上天,下巴抬得高高的,眼珠都不转一下。

崔睐二人见此气极,崔姝甚至还想直接上手但被崔睐拉住了。

崔睐观察到崔六娘对整个大房都有敌意,至少整个家宴期间二房都与长房泾渭分明,没有说过一句话。

崔睐途中伺机问了四娘这个问题,她便说了长房与二房之间的渊源。

原来四娘的祖父即这一代坞主,他有两个儿子,下一代坞主族中认可是嫡长子继承,但高老夫人偏爱幼子,想为幼子争取机会,但最后支持二房也就高老夫人一人。

这意味着二房已经毫无胜算,可二房跟老夫人并不甘心,每日与大房进行明争暗斗,所以这样长期下来两房的关系能好才怪,处得跟个敌人似的。

吃了这一茬瓜,崔睐只觉那老夫人真是糊涂,在这样的大事上竟还由着性子来,看来还是苦吃少了。

家宴结束后,崔姝的哥哥和陆维立马就启程回洛都了,为此她抑郁了好几天。

想到崔姝的哥哥,崔睐一路上与他说过的话十句都不到,偶尔碰见了也只是互相短暂寒暄下便告别了,与崔姝叽叽喳喳的性子完全不同,俨然就是一个古代好哥哥模样。

之后崔睐的生活基本归于平静,每日不是学习调香就是练习琵琶,兴致上来了与崔姝崔四娘去郊外踏青,参加此地贵女们的社交趴体。

当然她也没忘记远在洛都的阿父,时不时给阿父写封信,派杨约去外头打听消息。

家宴刚过半月渤海高氏便给崔家下了邀请帖,意思就是高家要在自家庄园举办赏花宴,请各位崔家娘子夫人郎君过来一赏。

这渤海高氏便是崔四娘的外家,高夫人和高老夫人的娘家。崔氏与高氏已两代联姻,她家举办的宴会必须得去,还得好好打扮以表重视。

而且听长辈的话语还有未婚娘子郎君互相相看的意思在里头,毕竟崔家的女郎都即将及笄,可以议亲了。

至于崔睐,当初崔父让她随卢夫人一起回祖地,也是有让卢夫人帮忙相看的意思。

毕竟崔睐母亲已去世,崔父又未续娶,女儿的婚事他也无法考虑得面面俱到,再者卢老夫人不在此处,也不用担心她插手坏事。

而且崔父让她回祖地主要是考虑到崔睐的婚事,毕竟洛都有个有个不怀好心的卢老夫人,他怕那个女人背地里插一脚,只能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