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泠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面前是个十分阳光开朗的青年,此时面色微红,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这是你弟弟吗?真,可爱。”青年昧着良心忽视边恒快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干巴巴夸赞道。

“我没有手机。”朝泠瞥了眼边恒,回过头如实答道。

“啊?”青年愣住,看女孩的样子应该跟他差不多大,应该不会没有手机啊…

他有些失落,已经认定了对方是不想给他联系方式。

“抱歉。”朝泠并不关心他在想什么,推着车子想要绕过他。

“我叫顾昀!我就住这附近!”顾昀见她离开,急忙喊道。

边恒眼眸漆黑,满是不悦,他厌恶对方的笑容,更讨厌他过来搭话,哪怕他最后没有得逞,他也依旧止不住心底恶意…

想他去死,想独占,想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和姐姐……

朝泠仿佛没听到顾昀的话,只在东西采买的差不多后,将东西寄存,带着边恒去了手机店。

边恒一看到手机店心情就更差了,他拉住朝泠。

“怎么了?”朝泠被他扯住,不解道。

“为什么买手机?”边恒误以为她是看上了刚才那人,心急起来。

“因为会更方便。”朝泠没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买手机也是个问题吗?

“如果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这是最主要的目的,毕竟不能让实验室将人再抓回去,有个手机也好更快联络她。

边恒听她这么说,眼神立马软下去,他贴近对方,乖乖跟着朝泠进店。

最后回家时,两人几乎被买的东西给埋了,抱了两趟才终于卸完,给出租车结了帐,两人回了出租屋。

朝泠擦干手走出浴室,看着阳台被拆完吊牌叠在一起的新衣服,有些犹豫的走到洗衣机旁边。

她不会用。

朝泠从来没缺过钱,所以也从来没缺人伺候过。

需要…再请个保姆吗?朝泠蹙眉。

“我来吧。”旁边正在收拾东西的边恒似乎是知道了她在想什么,害怕她真的会付诸行动,在这家里多添个人,他决定一切事物他来包揽,不会也可以学。

“你可以吗?”朝泠侧目打量他,明显发育不良的萝卜头,看着也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似乎比她也好不到哪去。

“嗯。”边恒接触到她不信任的目光,很是坚定的点点头。

于是朝泠真的就当了个甩手掌柜,转身去了客厅。

她窝在沙发里,无聊的刷手机。

这屋子没多大,两室一厅,客厅连着阳台,洗衣机就在阳台,所以朝泠待在客厅里也基本是在边恒视线范围内,所以他很放心。

洗衣机操作很简单,无师自通让它运转后,边恒就坐在一边看着窝在沙发里的朝泠,心中是难得的宁静。

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太安逸会让人忘记仇恨,也会让人不自觉沉迷其中,旁边是洗衣机的嗡嗡声,眼前是强势将他从地狱中带出来的人,边恒微微出神,甚至觉得,就这样下去也挺好…

朝泠见他将烘干的睡衣摆到她面前,就放下手机,拿了睡衣往浴室走。

等她再出来,堆在购物袋的东西已经全部规整好,原本空荡的屋子也多出了许多东西。

朝泠扫了一眼,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衣服篓里,转身就看到边恒静静站在她身后。

他刚洗完衣服,自己又扔了两件是不是不太好?

朝泠以为他是因为这个才盯着自己看,心虚的捻了下手指。

边恒走到她身边抱她,动作间依旧是那种满心依恋的模样。

朝泠身上总有种清香,那是沐浴露代替不了的味道,闻到这个味道他就忍不住心中悸动,就跟猫见了猫草一样难以克制的痴迷。

“去洗澡。”她不太喜欢这样毫无边界的相处。

边恒拉着她不动,他可以等着朝泠从浴室出来,但是不想自己进浴室,像上次外面突然静悄悄的情况,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所以最后情况就变成了,朝泠跟着他进了浴室,虽然只是坐在一边。

朝泠是没感觉,很少有事情让她脸红心跳。

边恒拉起浴帘,只留了个小缝以便他能看到朝泠,他虽然年纪小,但是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虽然隔着帘子,但依旧阻止不了他从头到脚都红透的羞赧。

朝泠继续看手机,漫无目的的在手机上浏览一些信息,其中有关于她的,有关于那个岑博士的,也有关于那个孤儿院的。

意外发生之时,她完全是条件反射的作出反应。

边恒因为朝泠坐在外面,洗的心不在焉的,他踩在浴缸里洗,冲下去的沐浴露在脚下聚成一滩,一个没注意就踩滑了,情急下他下意识扯住浴帘,本就年久失修的浴帘直接被他扯断了,跟着他一块倒下,他脑海瞬间空白。

朝泠从浴帘被扯断发出的响动后就在看他那边,见他要摔倒,瞳仁微微收缩,很快恢复正常。

之后边恒快要倒下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有些愣,抓着浴帘看向旁边。

他知道她有些不一样的能力,每次见了却依旧忍不住惊叹。

一只手托住他的腰,拿走了他手中紧攥的浴帘,给他盖上了一块毛茸茸的浴巾。

边恒看着那人神色如常的做着一切,整个人像一只熟透的虾,从头红到了尾,直到被扶正,扯住浴巾,他才敢抿着唇低声说句谢谢。

朝泠根本像在看一场闹剧,她看不出对方是否是故意的,也并不在意这个答案,扶正了他就放了手。

【活色生香,看者却不解风情。】匿声许久的系统一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吓的它连忙看了回放,确定自家冰清玉洁的宿主没被玷污,松口气的同时还忍不住吐槽。

活色生香?

你是说这团瘴气吗?

朝泠退后几步转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擦了擦屏幕上的水渍。

【嗯……确实影响观感。】而且还是没发育的,连肌肉都没有的白斩鸡身材,这届男主有点拉跨啊。

朝泠懒得理会它,忽略掉身后男主看过来的视线,她垂下眼出了浴室。

边恒目光一直跟随着对方,直到浴室门被关上,他面上红晕冷却的迅速,一双琥珀眸冷静却又难掩柔和,他摩挲了一下身上柔软的浴巾,之后将它放到一边,打开淋浴头快速冲洗自己。

出了浴室,他下意识在客厅寻找对方的身影,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躺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沙发上,一条腿踩在地面,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却让他由衷感到踏实,所有的焦躁都会在她身边轻而易举平息。

他想,他已经离不开她了,所以,也绝不允许对方离开。

心间微微震颤,说不出的情愫萦绕心间,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他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似乎觉得对方不会拒绝他。

边恒走过去,在对方看过来的视线中缓缓靠近沙发,面上还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

他知道对方警惕性很强,哪怕是他靠进她也时常会有下意识防备的行为,但是,她每次都会克制。

他真的爱惨了这种特别对待,也爱极了走进对方舒适圈时她有意识的放纵。

让他有种不切实际的错觉,总有一天,她会完全接受他,和他死死绑在一起,他们不会分开,哪怕是死。

“姐姐,替我吹头发好吗?”边恒蹲在沙发旁边,目光不带丝毫攻击性,满心柔和的看着她。

朝泠看了他许久,终于还是疲于跟一团马赛克就吹头发这事产生争论,起身跟着他去浴室。

她竟然有点破天荒想起云祁,他伺候人确实十分到位。

【……系统鄙视你。】

朝泠唇边泛起淡淡笑意,难得没有怼回去。

快速吹完头发,朝泠又被他拉回房间,她始终是一副云(逐)淡(渐)风(摆)轻(烂)的模样,很少对他的行为进行发问。

但是在男主提出要她陪睡的时候,她还是拒绝了他,饶是他极力恳求,也没有松口。

朝泠为他留了床头灯,转身关上门。

边恒躺在床上,目光幽暗的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心中的悸动逐渐低沉,愈来愈多的负面情绪喧嚣着,嚎叫着,让他表情越来越冷漠。

为什么拒绝……

他们不是最贴近的存在吗……

如果不能完全属于他……

他宁愿从来没有存在过……

边恒站在朝泠床边,面无表情看着她沉静的睡颜。

“害怕?”

这道声音却像利剑一般割破了他所有迷蒙的心思,突然将他理智拉了回来,他瞳孔微颤,此时窗外正好有闪电划过天空,将白光照进屋内,同样照亮了他的脸,能看见他面颊一片湿润。

雷声轰隆作响,像野兽在外吼叫,雨点打在玻璃上,将屋内衬得更加寂静。

“害怕打雷?”朝泠以为他是没听到,又问了一遍,微微起身撑起头,抬眼看向床边。

“嗯…”边恒那些阴暗心思在朝泠开口说话时就全部藏回了角落,他声音微微颤抖,不仅是在害怕打雷,更是在害怕他真的动了手。

如果朝泠死了,他会怎么样……他根本无法想象,只是头皮一阵发麻。

后怕一路攀到脑海,眼泪就不由自主流了出来。

原来想杀一个人,竟然会这么痛苦…

朝泠眸光微冷,他大半夜跑她屋里,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出他的恶意。

不过她也懒得跟他计较。

所幸没有真的动手,如果他真的下手,哪怕是男主,她也要让对方付出点代价。

见她掀了被角,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边恒想都没想就往上躺,然后一个侧身紧紧抱住她。

她不喜欢看人哭。

朝泠穿的睡衣领子有些低,他把头埋在她颈间,那片湿意她想忽略都难。

边恒只一味抱着她平息自己心里的不安。

朝泠躺下,闭上眼假寐。

【宿主,第一世界已经基本修复完成,三天后可以返回。】

知道了。

朝泠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假期结束,虽然在她看来,这根本就算不上假期。

【宿主返回后,原主会继续接替这具身体,大部分记忆也会被承接。】

隔天早晨。

屋外的雨已经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时不时有鸟叫声在窗边响起,屋内两人相拥而眠,一派祥和。

边恒迷茫的眨了眨眼,感觉到被人揽在怀里,他身体一僵,随后平和下去,他稍微抬起头,看着对方安静的闭着眼。

纤长鸦黑的睫毛微微打下阴影,没有那双眼睛的冷漠,她睡着的模样柔顺了许多,像睡梦中不谙世事的天使,让人心中忍不住为之跳动。

边恒看的入神,冷不丁直直与那双眼对上,那双眸带着些刚醒时的迷茫,乍一看却像是盛满了缱绻一般的柔和,他一愣,紧张的咽了口水。

“饿了吗。”朝泠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她声音略微沙哑,带着刚醒来的慵懒,听的人脸红心跳。

“不饿。”边恒却出乎意料的否认道,不仅否认还低下了头将手圈的更紧。

朝泠移开搭在他身上的胳膊,撑着床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踩着拖鞋往外走。

她还是不习惯有人在她身边,熬了好久才睡过去,身体还没缓过劲来。

边恒无奈随她坐起身,原本不满的心,在看她凌乱的样子,顿时软成一片,他靠近她,将额头抵在她肩膀上,陪她醒神。

两人简单洗漱过,朝泠带他下楼买了早餐。

两杯粥几个包子,朝泠坐在他对面喝着粥,看着他快速的解决包子,想着对方昨晚上好像是没吃饭。

她又忘了。

“上过学吗?”朝泠漫不经心搅着碗里的粥,连问题都问的随意。

“上过。”边恒咽下嘴里包子,点头说道。

“几年级?”朝泠又问。

“高一。”边恒有种不好的预感。

朝泠不再继续问了,端起碗喝了口粥。

“姐姐可以不送我去上学吗?”边恒没有心情再吃包子,他注视着对面的人,小声道。

“为什么?”她虽然这么问,但是是决不可能同意的。

“我可以自学。”边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不想离开她,上学就意味着一天都要分开,他会不安,会焦躁。

“不一样。”学校能教的不只是知识。

朝泠已经打定了主意,她慢腾腾喝着粥。

“姐姐……”边恒还想求情。

“你不听话吗?”朝泠放下碗,面带笑意,挑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