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泠待他状态正常后松开了手。

岑聿安看了看自己手腕,又看看她,说不惊奇是假的,但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对方特殊的能力,所有的惊吓早在第一次见她时全用完了,他只是没想到她会主动帮他,毕竟她总是一副拒人之外的样子。

岑聿安快跑几步跟上她,嗓音柔和,眸中洋溢暖意,“谢谢。”

“还你。”朝泠却否认,毕竟是因为她迟到的。

岑聿安立即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笑意更甚,心底软的一塌糊涂。

“你不是有洁癖吗?”他身上全是汗,她应该避之不及才对。

“你觉得自己很脏吗?”朝泠随口敷衍。

“……”那倒也不是。

岑聿安被她的话噎到,抿唇盯着她。

“我随口说的。”朝泠感受到他控诉的目光,唇边轻笑。

有些恶劣,但,他还是喜欢。

岑聿安无奈抿笑,目光柔和。

“把他资料调出来。”瞭望台上,身穿制服的男人沉声道。

“他是岑博士的儿子。”旁边人立刻上前。

“岑远洋?”金怀彬皱起眉头。

“是,他是三年前送进来的,岑博士亲手送进来的。”那人继续说。

“岑远洋这老东西,心可真够狠的。”金怀彬冷笑一声。

“少将,他和10号之前在同一实验室接受试验,所以认识并不稀奇。”那人看了眼下头并排慢跑的两人。

“10号,不是监测说她身体数据没有问题吗?平日她训练也只是中等水平,今天怎么一反常态,战斗录像我看过了,判若两人啊……”金怀彬神色漠然,语气似笑非笑。

“五年前,实验室那边报告过这种情况,也是因为她偶发的身体机能增强,利用非常手段从实验室逃走,还带走了一名试验品,实验室以为研究成功了,但是后续检查中,又并没有发现异常,所以才扔到了这里。”

“灯塔?他们成天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迟早有一天把所有人拖下水。”金怀彬讥笑一声。

“少将,这不该我们管,他们的背后的人,我们惹不起。”那人叹了口气。

“从这个岛建立以后我就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东西。”金怀彬闭着眼叹气。

“少将,我们时间不多了,那边催的紧。”

“我知道。”金怀彬表情凝重,有些遗憾,“这群孩子,经过这几年的淘汰,人数骤减,剩下的,都是可用之才,若是随我上战场,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现在还有这个10号,真是意外之喜。”

“确实可惜了,那些人没有人性,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实验成果,这些年去各地搜集,保护他们的士兵死伤无数。”下士跟着他一样心情郁结,他多少兄弟都送了进去,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

朝泠睨了眼身边时不时来搭话的岑聿安,似不经意般朝斜上方看去,又很快收回。

十圈跑完,两人渐渐停下脚步,朝泠本想直接回宿舍,却突然头脑发胀,意识被拉扯,她眉头紧锁,双眼顿时无神。

“怎么了?”岑聿安关切问道,扶住她的肩膀,却看她虹膜在逐渐变色,很快变成了常人的黑瞳,他一怔,立即明白过来,缓缓撒了手。

“朝泠”眨了眨眼,扶住头晃了晃,驱散掉眼前的模糊,她第一时间发现站在自己旁边神色复杂的岑聿安,诧异中,耳根慢慢变红,她忙退后了一步,不敢跟他对视。

“我是27号,你以后有麻烦可以找我。”岑聿安表情越来越冷,眉头皱了又松,心情复杂。

“朝泠”听到他的话却愣了一下,忙不迭点头应下。

岑聿安说完那句话就在等她回复,却见她只是愣神,他心情怪异的抿抿嘴,“回宿舍吧。”

“朝泠”行为迟缓,低着头跟在他身边,高挑的身形都显得有些瘦小。

岑聿安并不想说话,好不容易等回来的人,现在又消失了,他心情已经十分不好了,但这个人却不能伤害,他强烈怀疑对方是双重人格。

训练岛的宿舍是男女混住的,因为女生本来就少,不可能再分一栋,而且,虽然外头会源源不断送来人,但是每天死的人更多,宿舍是永远充足的。

岑聿安一路沉默跟她到宿舍门口,就上了楼去自己的屋子。

“朝泠”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转身进到了一楼最里面的屋子。

打开门,里面是统一规格的一室一厕,一张单人床,一副桌椅,一个置物架,上面放了水盆和洗漱用品,一扇开的极高的窗为了通风。

这不是宿舍,这是监狱,到处都是冷冰冰的,铁门,铁床,还有所有人日渐麻木的心。

“朝泠”走进屋里,关上门锁好,反复确认过才坐到了床上,表情呆滞。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有五年了吧…她未出现时,那段日子她现在想都不敢回想,每天抽血,每天输液,每天被注射药剂,她好疼,她真的好害怕…她害怕到每天都在喊她,她想与其这样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可她还是没有勇气下手,所幸一年后他们研究够了,就把她扔到了这个鬼地方,另一座地狱…

这里每天都在死人,他们逼着他们去学习一些杀人的办法,逼着他们互相残杀,逼着他们学习各种求生技巧,她好累,可是停下来的后果就是死,她不能死,她想报仇,她想要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拥有对方的记忆,却不能拥有对方的力量,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岑聿安锁好门,去厕所洗了把脸,坐回床上横竖睡不着,他抬头看着那狭小的窗口,微微出着神,上一次她消失,整整五年,那这一次呢,又要五年吗…

岑聿安神色怔松,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舍不得对方,明明才见过两次面,可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声嘶力竭的喊着,让他一定不要放手,否则他会后悔,会生不如死…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睡不着,事实上,在这个地方,没人可以安心睡觉,这个地方杀人是不被处置的,就好像在逼他们自相残杀,但是也没有人轻易动手,因为不成文的规矩,一旦被发现,那这个人绝对会是众矢之的。

朝泠睁开眼,从水里坐起身,第一次有些不明所以。

这什么出场方式…

她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自己身上一点都没湿,她抬手要去扶浴缸,却扶了个空。

…搞什么…

朝泠站起身,看向自己的脚,竟然是悬浮的…

她又去看自己的头发,果然已经成了银白色,她又变鬼魂了?

能躺浴缸里却不能碰浴缸?还是薛定谔的鬼魂……

朝泠环顾四周,是一间浴室,简装风,黑白色调,压抑又冰冷。

她走出这间浴室,进到一间卧室,卧室和浴室是一样的装修风格,空间很大,也很空旷。

行至书桌旁,她看到书架上摆放的一些书籍,伸手去碰时,依旧是穿了个空,这次好像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可以碰到东西的。

朝泠在这屋子里随便走了走,发现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连张照片都没有。

她转过身出了屋子。

魂体有个好处,可以走直线距离……

朝泠站在栏杆处朝下看,是一家四口在吃饭,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边昭,你年纪也不小了,这几年为了弥补你,已经很纵容你了,你之前一直推拒就算了,昨天还放人家鸽子,你让我的脸往哪放!”坐于主位的男人越说越生气,直接拍下了筷子,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