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总觉得这趟镖太诡异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的钱财”。

再说镖局这边,方振武越琢磨越觉得这趟镖太诡异,一般人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的钱。

有这么多钱财的人也不会运送到河东边境去,那些商贾巨富,哪个不是把赚到的钱运来京畿附近,在大兴城或者京畿置办产业,哪有把大笔的钱运往边境的,嫌自己钱多,弄过去被抢吗?那地界可是不太平。

“振武,我亦是觉得不太对,细细想来,接这趟镖有些草率了,被那一千金的酬金给迷瞎了眼,不过契约都签了,反悔也来不及了。这样,这趟镖,挑兄弟们中的好手,准备充分些,再派几个腿脚快的兄弟在前面探路,万事小心点。”方振远只能安排谨慎些。

“大哥,我还是觉得,要不就让方叔带着嫂子和侄女,先行去咱们的秘密落脚点?以防万一。”方振武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毕竟两兄弟都出门了,家里有个啥事还真不好说。

“也行,让方叔带着她们娘俩,还有忠心的家仆们先走,留下一些看家,不能露出马脚。”方振远同意了弟弟的意见,毕竟他也担心家里出事。

随后兄弟两人各自去安排人手,准备马匹车辆。

第二天兄弟两人接了镖物便上路,在京畿道上,他们不担心安全问题,毕竟天子脚下,没有那个不开眼的贼人敢在京畿道兴风作浪。

头几日的行程倒也顺风顺水。经过七日的路程,一行人出了京畿道,进入了河东郡。方振远吩咐镖手们,收起振远的镖旗,打扮成普通商队继续前进。并且将腿脚快的镖手撒了出去在前面探路。

方振远两兄弟商量过了,选了相对安全的一条路线,出京畿道经河东郡,过临汾郡,至太原郡,然后北上到淳县,前面路途相对而言较为安全,过了太原郡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那里势力纷杂,山匪横行,稍有闪失就是镖毁人亡的下场。

七月底八月初的天气,还是有些酷热的,这天中午镖队行进到一个野树林,方振远吩咐大家停下来休整避暑,天气酷热,已经有几个兄弟有中暑的迹象了,自己也是有些热的受不了,眼见有树林便吩咐队伍休息。

方振远摘下水囊灌了几大口,依然觉得口干舌燥。便靠着一棵树根坐在地上,不断用草帽扇风,还没歇一会儿,前面探路的镖手急冲冲的回来。

“总镖头,前面2里大致有50左右的匪人冲我们这边来了!”

“都起来!快快,都起来,准备战斗,护好镖车!”方振远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容不得他不小心,镖物实在价值太高。

方振远刚吩咐完没多久,远处一伙人马已经靠近了,领头的骑着一匹黄马,身材健硕,面上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山贼。到了跟前,停下马,手中的刀点了一点问:“你们这里,谁是做主的?出来答话!”

“这位当家的,我这是这里主事的,你有何吩咐?”方振远出来拱拱手,来的人不多,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贼人,凭借镖队的实力完全不惧来人,不过他们是出来跑镖挣钱的,能不动手便不动手,一旦动手,有什么意外,人员伤亡,后面的路就不好走了。

“我也不为难你们,货物留下一成便放你们过去,如若不然,鸡犬不留!”对方领头的说的毫不客气。

“这位大当家的,我与你们这河东绿林的赵海客赵大当家的私交甚好,大家都是跑江湖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兄弟我这里奉上五十两茶水钱,请当家的抬抬贵手,放我等过去。”方振远赔着笑脸对领头的贼人说道。

“什么赵当家李当家的,告诉你们,少一个子儿你们都不能过去!”为首的贼人丝毫不给面子。后面的方振武却是按捺不住了,对面这是个愣头青啊,完全不懂道上的规矩,一般来讲,他们跑镖的遇到这种情况,出点银两,也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客客气气的放过去了,毕竟能不动手还有一笔银子,细水长流嘛,下次路过不还得给钱,把人惹得跟你死磕,谁都落不下好处。

“大哥,别跟他们废话了,几个小喽啰,还废什么话,直接动手就是了。”方振远直接抽出一对双锏,跃马而出。后面的镖师们一看二爷要动手,默不作声,也是持刀列阵,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为首的贼人一看对面这是硬茬子,不愿舍财竟然还想反抗,一挥手:“上!”。后面的小喽啰们一窝蜂的冲向镖队,毫无章法,看起来就是乌合之众,反而对面的镖师们各个严阵以待,站位之间互相依靠,颇有章法。

方振武本就是个武痴,动手打架是他最开心的事情,平常看起来和小侄女嬉闹玩耍毫无心机,对镖局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最多就是跟着去跑几趟镖。但谁也不敢忽略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二爷,无他,能打!

“驾!”方振武一提缰绳,直冲对方首领而去,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不仅在战阵上适用,他们跑镖的时候也适用,对面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拿下首领,其他人不用打就得跑。

山贼首领还幻想着等下美滋滋分钱的场景,想着这钱该怎么花,只见对面一骑脱颖而出,直奔自己而来,气势如山。打起精神,举着刀也冲了出去!

片刻之间方振武就策马到了为首的山贼前面,左手锏虚晃一下,右手锏就是猛的砸了出来,对面首领刚被晃了一下,眼见方振武的右手锏砸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挥刀格挡。

方振武的倾力一砸,岂是他能抵挡的,锏跟刀接触的一瞬间,自己的虎口一阵剧痛,然后就是刀直接就被砸断,八斤重的锏就落在了自己肩膀上,受到重创的山贼首领“啊~~”一声惨叫就落下马,还没落地就被方振武捞了起来,放在自己马背上朝自己镖队方向奔回去。

本已重伤的贼人首领,碎裂的肩骨此刻在马背上这么一颠簸,顿觉眼睛一阵天昏地暗直冒金星,就快晕过去的时候,又被方振武提起来丢在了地上,随即一把明晃晃的刀就到了自己脖子,冷汗瞬间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到现在他还是懵的,怎么今天出来打个劫,就打到铁板上了,甚至还没一刻钟自己就被擒下了。

周围的山贼,一看自己老大被拿下了,直接就傻了,转头就一哄而散,生怕自己跑的慢了丢了性命。

他们这种山贼,就算当场被格杀,官府也不会追究,没死的如果被送往官府,也是个砍头的下场,所以一看自家当家的被拿下,瞬间就跑了个没影。

眼见山贼们都跑了,只擒下了对面的首领,方振武收起双锏走到大哥方振远面前嘿嘿一笑:“我就说了吧大哥,跟他们费个什么劲,叽叽歪歪的,弟弟我出马,一个顶俩,还省了你银子。这头头怎么办?要不一刀咔嚓了?”

“算了,杀了脏我们的手,派两个人送去官府吧。”方振远转头吩咐了两个镖师把这个贼首送去当地官府。

这两个镖师把地上的贼首来了个五花大绑,那贼首还哭哭啼啼,嘴巴里不停的求饶,什么家有80老母,三岁孩童,一个镖师听的烦了,脱下袜子就塞在了贼首的嘴里。这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有了这个小插曲,众人也不觉得困了,人也精神许多,收拾好东西,又是赶路。

又经过月余行镖,振远镖局的一行人也到了太原郡,在太原郡休整了两天,一众镖师押着货物朝着淳县赶去,这一路上倒也没太大的风波,遇到的一些有名的山贼土匪们,总镖头方振远多多少少都有些矫情,奉上点银子也就相安无事的过来了。

总的来说,振远的牌子在这绿林道上还是有些名声的,大家也都给些面子。九月中旬的天气,早晚已经开始有些冷了。

因此镖队也是尽量的早些赶路,天未黑就尽量找店家住店,不在夜间赶路了,毕竟靠近边关了,晚上不安全。

“大哥,前面就是五峰山了,过了五峰山再有一百多里地就到地方了,这趟也算是有惊无险了。”方振武策马从队伍后边上来,找方振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是啊,一路上的担惊受怕,就快到地方了。不过还是不可掉以轻心,一天没交镖就不能大意。让前面探路的兄弟仔细点,千万小心。”方振远不敢放松,等到了地界交了镖物,他才能松口气。

前面探路的回报并无异常,队伍又开始前进,今天这一路,路上并无镇子,一直得过了五峰山才会有镇子落脚,因此他们镖队要在今天天黑之前穿过五峰山。山道难行,一直到晌午他们离出山还有些距离,方振远的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一是山里晚上冷,二是担心山里的狼虫虎豹等野兽,三是这荒郊野外太容易发生点意外了。

心里再急切,他嘴巴上也不好说,就这么担忧着,天也快黑了,不过他们也快出了五峰山,方振远逐渐放松了心情。

“咻咻咻!”突如其来的破空声,惊动了方振远,武将世家的他一听就知道这是弓箭射出破空的声音。

“躲避箭支!有贼人偷袭!”方振远身子贴在了马腹上,同时急切的大喊提醒队伍有敌袭,刚趴下身子,一只箭就擦着他刚才马背的位置飞了过去,要不是他趴的快,少不得要被射中。

镖队里的镖师们就没他这么好运气了,虽然也都是好手,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偷袭还是让不少镖师中箭,顿时痛苦的倒地哀嚎。

回头看了一眼队伍后边,方振武正指挥后边的镖师应对偷袭,方振远也是对着周围喊道:“躲在镖车底下,躲避弓箭,不要慌乱,减少伤亡!”几轮弓箭射过之后,八十人的镖队就报销了一小半,剩下的有不少镖师也有中箭的,不过运气稍好,并未致命。

此时,半山上有不少黑衣人已经不再隐蔽,直接冲山下而来。

山脚的镖师见状,也是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严阵以待,准备拼命,这阵势,今天不拼命就都得死,眼见对面黑衣人个个面无表情,切都身手不凡。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方振远的心里冒出来“死士!”。他听自己的爹说过,那些高官世家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几乎都豢养的有死士,这些死士悍不畏死,并且身手不凡,只听命于自己主家,专门干一些暗杀之类的脏活,没想到自己今天遇到了。

方振远舍弃了马匹,这样狭小的走道上,马战极其劣势,索性就下马抽出双锏准备步战。

黑衣死士们一瞬间就冲下了山,有两人看样子是领头的,冲自己而来,还有两人冲着方振武而去,剩余的跟镖师们交上了手。

这些镖师们虽然也是老江湖,可也没跟这种世家的死士交过手,这些死士完全就是不怕死,以伤换伤的打法,镖师们却还是惜命的,所以一交手,镖师们就吃了大亏,又有七八人丧命。

方振远边应付着面前的两人,用余光扫了一下队伍的情况,目眦欲裂,这次跟自己出来的镖师,都是自己培养的镖局的核心,一下子折了这么多出生入死的兄弟,方振远心头一阵的心疼恼怒,手中的双锏也是多了几分凌厉。

自己也算是江湖中一流的好手了,可是对面这两个黑衣人就如同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救援其他镖师。

心急如焚的方振远不断的加快了攻势,想尽快解决眼前的黑衣人,好去救援其他弟兄。可越着越没用,对面的两个黑衣人身手也不弱,并且身法灵巧,手中的剑就是不与自己硬磕,反倒是不断躲闪,冷不丁的就像毒蛇一样给自己一口,他的双锏本就家传武学,走的是战阵的路子,大开大合刚猛无比,在这种狭小的道路上,又是江湖厮杀,威力不免就减弱不少。

对方似乎也是有备而来,就是贴身游斗,不给他正面硬刚的机会,一旦这么拖下去,自己内劲耗完,就是死期。

后面的方振武也是对上了两个黑衣人,这两个黑衣人却不是走的灵巧路子,一个使一面开山刀,另一个用把熟铜棍,跟方振武这个武痴对上,也是打的旗鼓相当。

方二爷身手比自家大哥更好一筹,以一敌二也不见的吃力,两把锏如狂风暴雨,逼的对面不得不后退。一时间兵器碰撞“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方二爷的进攻越来越犀利,方二爷斗的兴起,一锏砸在长棍上,对面的黑衣人受不住力,后退两步。

方二爷欺身而进,又是一脚重重踹在长棍上,又把黑衣人踹退两步,自己却是借势而起,一跃到了空中,再空中一个翻身,借助下坠的力道,又是一招泰山压顶,双锏用出了双锤的招式,齐齐锤在令一个黑衣人的双刀上。

“铛!”一声巨响,黑衣人手里的刀都被锤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度,之后却是又弹了回来。

方二爷本身打算借势砸断对面的刀,没想到对面手里的刀竟然不是凡品,吃了自己借势全力一击竟然不曾折断。

两个黑衣人卸去力道之后对视一眼,又是同时攻向方振武,好个方二爷,左右双手的铜锏又是一个左右开弓的横扫千军,以一敌二竟是毫无惧色。

两个黑衣人,持刀的被巨大的力道震退,持棍的黑衣人侧身让开,抬手就是一棍点向方振武,方振武右手铜锏拍开长棍,左手锏扫了过去,黑衣人收回长棍树了起来,挡下左手锏,然后脚一踢长棍,配合手中的力道,只扫方振武腰间,方振武一个鹞子翻身,在空中一个漂亮的转身,双脚在棍尖一点,竟是又借力用同样的方式双锏砸向持刀的黑衣人。

方二爷这是打定主意,先废了另一个黑衣人的武器,这样局面就会有利于他。

那持刀的黑衣人见躲不开了,也不再躲闪,一个举刀式,双手拖刀硬接了方振武全力施为的一击,“嘭!”,一阵巨力从刀只透黑衣人双脚,仔细看去,黑衣人的双脚竟是被方振武全力一击砸的陷入地面有一寸多,手中的双刀也是裂开了一条缝隙,但却没有断裂,足见这口刀的质量也是不凡。

黑衣人心中骇然,不是他们准备的不够充分,只是没有想到方振武竟然勇猛至斯!

方振武乘势追击,趁你病要你命!右脚一蹬地面,扬起一阵泥土飞身而上。

到了近前,施展开旋风锏,身子不停翻转,每一转就就是一击而下,黑衣人只能勉强招架,方振武不停翻转的身躯,带动的攻击,密集如雨点落下,铛铛铛...一连串的格挡声音,每一声仿佛似索命梵音,围绕两人周围,方振武旋转身躯带起的尘土四散飞扬,让持棍的黑衣人也看不清两人交手的情况,想支援又不敢贸然出手,怕误伤同伴。

倒不是他怕同伴受伤,是他知道这种情况,一旦误伤同伴,那自己一人面对方振武怕是没有胜算,得交代在这里。

“咔嚓!”在方振武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之下,黑衣人手中的刀终于是支撑不住重击,断裂开来,黑衣人面色大惊,随即方振武的下一锏就是接踵而至,黑衣人面色惊恐,眼中对面方振武的铜锏犹如倒塌的山峰一样越来越大,自己丝毫不能躲闪。

方振武的铜锏如泰山般灭顶而下,直接击中黑衣人的脑壳,那黑衣人的脑袋犹如西瓜一样,炸裂开来,红的白的,流落在了地上,场面看起来血腥暴力至极。

就在方振武一击得手,心神松懈的一刹那,微弱的暗器破空声从黑夜传来。 方振武心头一凛,舞动双锏进行格挡“叮叮叮....”一连串的透骨钉被方振武击落,但对方在暗器上的造诣显然不低,这都一连击落了六枚透骨钉了,竟然还有后续的暗器飞来。

“噗!”终是有一枚透骨钉射中方振武的胳膊,方振武身子一激灵,忍着剧痛,朝旁边连续翻滚。

暗中的这个使暗器的人实在是太阴险了,竟然不救自己的同伴,而是抓住同伴被击杀,趁方振武松懈的一刹那果断出手,好无情的人,为了目的竟然不惜同伴之命。

持棍的黑衣人见有同伴在暗中支援,又是一挥棍子扑了上来,方振武不得不打起精神迎战,还得分心防备暗中的暗器。

一时之间,双方谁也奈何不得谁,但是局面已然是对振远镖局的人越来越不利,他们的人远比黑衣人伤亡大。

激战到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是双方都是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能借着月色激战。

这边暗器偷袭的人,就像是黑暗中的老鼠,竟然时不时的放出暗器偷袭振远的镖师,不停的有振远的镖师哀嚎着躺下,然后再无声息。

方振武与使棍的黑衣人僵持,由于手臂受伤,方振武的攻势也不再凌厉,局面上黑衣人勉强与方振武持平,一时半会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方振远发现缠着自己的两个黑衣人是有意消耗自己的体力,偏偏自己毫无办法。眼见自己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心急如焚。

己方的倒下的速度比对方倒下的速度快了很多,再这样下去,再有两三刻怕是一行人都得曝尸荒野。

方振远虚晃一招,转头往人群而去,既然打不到那两个黑衣人,那就去杀人群中的黑衣人,先救下镖局的镖师们再说。

方振远一加入镖师的队伍,就用最快的速度击杀掉几名敌人,镖师队伍的士气也是略微提振。

对面是死士,对面是不怕死,但不代表不会死。“三人为伍,列阵,以我为箭头,杀!”方振远击杀一名黑衣人后,到了人群中,马上发号施令。

镖师们马上互为依靠,三三为伍,跟随方振远向黑衣人凿了过去,竟然是军阵!这是方振远急眼了,今日镖银不镖银的不重要了,一个搞不好人都得死,所以顾不得镖银,直接就是号令镖师组阵对黑衣人发起了冲锋。

这些镖师说是镖局的镖师,其实大部分都是自己家的家将,虽然家道中落不再围观,可这些家将也是不离不弃,跟着家主转行摇身一变做了镖师。

此刻听到方振远一声令下,仿佛回到了列阵老家主战旗下的岁月,一股剽悍的气势油然而生,潜藏心底的战意此刻被一声列阵的命令又再次激发,有上了年纪的镖师,眼泛泪花,看向方振远,此刻方振远的身躯逐渐与老家主重合,百战老卒,曾经为之而战的南陈已灰飞烟灭,此时此刻他们只为家主而战,他们的一腔热血再次被点燃,那铺天盖地的战意仿佛令天地变色。

“杀!杀!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如今虽然铁甲不在,但满腔热血未曾冰凉,他们只有一个信念,杀光对面的杂碎,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面对冲天的战意的镖师们,对面的黑衣人却一点惧色都无,本就是死士,为死而生,对他们来说生与死不重要,他们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人群中血肉翻飞,人数较少的镖师们在方振远的带领下, 在苏醒的战意加持下,竟然压制住了黑衣死士们的攻势。

方振远一马当先,在前开路,气势如虹,黑衣人也是浑不惧死,悍然对轰。鲜血与尘土交织,血水与汗水互溶,这本就是你死我亡的厮杀。眼看镖师们竟然有反败为胜的迹象,黑暗中又有一个黑衣人电闪而至,直接一掌印在了方振远胸膛。

“咳咳!”方振远被雄浑的张力打的直往后翻了几个跟头,胸膛仿佛炸裂般的疼痛,断裂的肋骨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刚缓过一口气,那名偷袭的黑衣人又是身形骤至,一掌对着方振远的天灵盖拍了下来。

“总镖头!”一名离得近的镖师,来不及再提醒,飞扑过去,用自己身体挡下了这致命一掌。

替方振远挡下一掌的老孟,被一掌打的吐血不止,深受重伤,却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朝着黑衣人的腿上就是划拉了一下,黑衣人顿时皮开肉绽,低头又是含怒一掌拍在老孟的后背。老孟毫不躲避,任由这掌拍在自己后心,左手却死死的抱住的黑衣人受伤的右腿,右手拿着匕首又是一匕首扎在了黑衣人的脚面。

黑衣人吃痛,冷哼一声,抬脚就想把老孟踢出去。老孟悍不畏死,老孟被黑衣人含怒的一脚带到了空中,犹自不松手,双手狠狠的抱住了黑衣人的小腿。那黑衣人见没把老孟踢出去,竟双手死抱自己腿不撒手。残忍一笑,在空中的脚带着老孟的身体又是狠狠朝地上砸下来。

“噗!”老孟又是一口血吐出。连遭重击的老孟,惨然一笑,虚弱的对着方振远说:“总镖头,快....快走...”随后便没了声息。但双手依然没松开黑人的腿。

方振远哪里还能走,胸膛遭遇重击,肋骨断裂几根,根本就再无力行动。眼看老孟为了救自己生生被对方拍死,那一口口鲜血就像吐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样痛苦。

那黑衣人一时半会摆脱不了老孟,索性也不管了,任由老孟的身体挂在自己脚上,就朝着方振远而来,要将方振远斩杀当场。

不远处的方振武,眼角余光扫到方振远,见大哥重伤倒地,又目睹了老孟这壮烈一幕,心神剧震,又见黑衣人继续杀向方振远,自己大哥岌岌可危,暴怒之下完全不管不顾后面使暗器的黑衣人,誓要立毙面前的黑衣人,赶去救援大哥。

状若疯虎的方振武势不可挡,杀招尽出,左手铜锏撒手而出,铜锏径直飞向黑衣人,黑衣人见状连忙歪头躲避,被砸中的话,他的下场就跟之前的同伴一样了,脑袋瓜四分五裂。

黑衣人刚歪头躲过飞来的铜锏,就见方振武电射而来,慌忙捅出铜棍阻挡,之间方振武不闪不躲,铜棍到了身前,一扭腰身,闪过棍子,左手顺势一夹,死死的夹住棍子,又是金身半步,右手握锏猛然抽了出去,黑衣人躲闪已经来不及,只能撒手放弃兵器,急速后退。

方振武哪能放弃如此机会,紧紧就贴了上去,但仅剩的一根右手锏又打不到黑衣人,急中生智,左手握住咯吱窝下夹住的棍子,猛然捅向黑衣人的胸膛,暴怒施为下,棍子如蛟龙出洞一般,黑衣人力道用老,来不及换气,已是退无可退,毙命只在旦夕之间。

但就在这时,黑暗中的透骨钉又是飞射而出,但方振武全然不顾,拼着被暗器击中也要击杀面前的黑衣人。

“噗”,失去棍子的黑衣人,被方振武盛怒之下的一击,直接捅穿了胸膛,力道直达后胸,去势不止,连后背都被一棍捅穿,身体犹挂在棍子上,一脸不可思议。方振武可管不了他如何震惊,身后的暗器如索命阎罗,方振武极限的扭动了一下身子避开要害,一枚透骨钉直接就击中他后背肩膀。

方振武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抬眼一看,亡魂皆冒,不远偷袭方振远的黑衣人脚上拖着老孟的尸体,已经到了方振远身前。方振武急怒攻心,双目赤红,身体内劲翻滚,气血直涌脑门。

忽然之间,方振武方二爷发现自己能清楚的听到暗中的黑衣人位置,甚至还能透过黑夜看到他!自己胳膊和肩膀上被透骨钉击中的地方也不是那么的疼痛难忍了。他来不及细想,右手运劲,把锏当暗器,对着黑暗中的黑衣人就甩了出去,脚下也不慢,一跃而起,朝方振远冲了过去。

黑暗中的黑衣人,以为自己隐蔽的很好,刚才偷袭连连得手,方振武已经身中两枚透骨钉,眼看胜利在前,猛不防就见方振武甩出了铜锏,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铜锏就破空而来。“怎么如此快!”刚闪过这个念头,那铜锏就扎入自己脖子,巨大的力量带着黑衣人的尸体向后倒去,那使暗器的黑衣人竟然是被飞来的铜锏钉在了身后的树上,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方振武不去管他,大哥身前的黑衣人已经举起了掌,这一掌要是劈下,自己大哥绝无生还的机会了,心急如焚的方振武不顾自身伤势,速度竟是再次暴涨几分,眨眼间就来到了方振远跟前,眼见黑衣人手掌落下,方振武五指化勾,朝着黑衣人的手腕就抓了过去。

那黑衣人十拿九稳的一击,眼见就要击毙方振远,却不曾想方振武从远处后发先至,一时不察,竟然被方振武五指抓住了手腕,惊怒之下,向抽回自己的手掌,一抽下去却是发现对方的五指如铁箍一样,丝毫没有抽动。

方振武五指捏住了黑衣人的手腕,暴怒之下,五根手指犹如精钢,用力一捏,捏碎了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闷哼一声,还想抽出手掌,奈何用力抽了两次都没成功,手骨又被方振武捏碎。还未来得及再次做反应,就见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到了眼前。“咔嚓”,方振武暴虐的一拳击中黑衣人的脑袋,那黑衣人的脸都被打歪了,脖子也是被巨大的力道击断,一击毙命!

解了的大哥方振远的性命之危,方振武才抬头细看一眼,自家镖局的镖师已经死伤大半,活着的不足三十人,几乎各个带伤。方振武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顺手捡起方振远的铜锏,就冲剩下的黑衣人而去。

“宗师...竟然是宗师了!”方振远喃喃说道。

唯一还活着的一个领头的黑衣人,见方振武竟然危急时刻,临阵突破到宗师境,立刻就想退去。可惜方振武根本不给他们机会,片刻之间,跟镖师们缠斗的黑死士就被方振武击杀大半,只剩几名黑衣人在垂死挣扎,眼见最后一个领头的想跑,方振武几个起落就追上他,一锏就将刚刚跳起的黑衣人砸落地面。不过他没下死手,留下一个活口准备拷打,准备拷打出幕后之人。

拎着黑衣人返回,此时剩下的黑衣人也被自家镖师围攻毙命,狭小的山道到处是鲜血,尸体,场面惨烈无比。

只见那黑衣人对着方振武阴阴一笑,然后头一歪就没了气息。方振武连忙上前掰开黑衣人的嘴巴,那黑衣人竟然牙齿中含有毒囊,眼见事败为了不泄露情报咬破了毒囊自尽了。

“¥@#%……¥”方振武气急败坏的爆了粗口,今天损失惨重,连是对家是谁都没搞清楚。

看着凄凄惨惨的镖队两兄弟也是悲从心来,这些可都是跟随自家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荒山野岭。

“啊!!!!”方振武不甘地怒吼。

“要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定将你碎尸万段!啊!!!”方振武又大吼几声发泄心中的怒火。

随后方振武身上的气息逐渐弱了下来,顿时有些萎靡。刚才情急之下怒火攻心,突破到了宗师境,然后又是连毙几名领头的黑衣人,最后又是强提内力生擒要逃跑的黑衣人,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再加上中了两枚透骨钉,此刻再也坚持不住了,伤口处穿来的疼痛刺激着他的大脑。

“其他人,收敛兄弟们的尸首,咱们带兄弟们回家!另外去几个人,搜索一下黑衣人的尸体,看看有什么线索。”方振武强打精神吩咐剩下的镖师们。

“大哥,你这伤势如何?”方振武又对方振远问道。

“咳咳!不是太重,只是肋骨断裂几根,不能用劲。振武,你的伤势要尽快处理,看看暗器是否喂毒了。”方振远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不碍事,收敛好兄弟们的尸体,到了安全处再拔出来。大哥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这些黑衣人的线索。”方振武说完又朝着之前放暗器的黑衣人尸体而去。

其他镖师搜索后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些黑衣人除了兵器,没有带任何泄露身份的东西。

方振武到了使暗器的黑衣人尸体边,低下身体在黑衣人怀里腰间搜索一番,摸到一个腰牌,这会儿天色全暗,看不清腰牌上的信息,拿着腰牌又朝方振远走去。

“大哥,你看!”方振远从旁边镖师的手里拿过一个火把,然后把腰牌递给丽方振远。

“宇文?”方振远看着腰牌上的字眼疑惑着。

“能出动这么多死士的人可不多,一般都是大家世族才会豢养死士,叫宇文的,也只有宇文述和宇文恺。宇文恺是匠作大监,家世平平,那就只有大将军宇文述的可能了!”方振远逐一分析。

“哼!管他宇文述宇文恺,等我伤好了,我就去大兴城走一遭,取了这宇文述的项上人头,以解我心头之恨!”方振武一想到死去的镖师们,心头火就噌噌的往上窜,再加上自己已经到了宗师境,想必杀了宇文述再离开大兴城是没有问题的。

“振武,不可乱来,此仇要报,但不能鲁莽!你以为大兴城里就没有高手了? 能做出此等事的,怕是不简单,可能你一进大兴城就得北围攻致死!这趟镖不能送了,就算送到了我们估计也是活不了!离开此地,我们去秘密安置点和方叔他们汇合!暂时不能回镖局了,先在山寨安置,避开风头再说!”方振武这下感觉到水太深,也不敢冒然去淳县送镖了,搞不好剩下的人都得折里面去。

“那这些镖银怎么办?”方振武问道。

“咱们带上几箱,目标不能太大,其他的找隐蔽处掩埋,待以后取出!动作要快,说不定还有后续的袭击,咱们得赶快走!”方振远又吩咐。

随后众人找了个隐蔽的地点,把剩余的镖银掩埋了,确认没什么痕迹了,带了两箱镖银,留下黑衣人的尸体就撤退了。

一路上专走小路,避开官道,昼伏夜出,朝着他们的藏身点赶去。

会合了方叔他们,在小山寨栖身,暂时按下了报仇的想法,只待时机成熟就要去找宇文述报仇。宇文述也是倒霉,这么一大口黑锅就背在了头上,不过也不冤枉,他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皇上合谋的,替儿子背黑锅也说的过去。